幾人連忙應了聲,打電話的打電話,下水的下水。
但底下的爆炸還沒有結束,水下的溫度也高的燙人,他們一時沒辦法深潛,甚至帶的氧氣瓶的供氧也不足了。
陸歸池發現後,渾身都在哆嗦。
他摸出手機來,想撥個電話,但是手抖的連手機都拿不穩。
慌亂間,陸歸池感覺有人握住他的肩膀,將他整個身子用力掰過去。
「陸歸池,你冷靜點!」
關臣沉聲一喝。
陸歸池愣愣的看他,反應過來,抬手一下子推開他。
「我怎麼冷靜?!你根本不懂!」
陸歸池呼吸急促,胸膛劇烈起伏,踉蹌了下,差點沒站穩。
他顫聲道:「現在底下那兩個人,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認識霧霧那麼久了,除了和她將認識不熟的時候陰過她,後面我……我再也沒讓她因為我涉過險,可現在卻……還有九爺,他幫過我多少,你知道嗎?我和他近十年的交情!誰出事都可以,這兩個人最不該出事!」
關臣擰眉看著陸歸池,耐著性子道:「這不是你的錯。你剛才說了,你是被底下那東西迷惑著,聽到我們叫你上來的話,你誤信了,才沒有留在下面幫我們。我和黑狐都被騙到了,你被騙到,很正常。」
「所以,現在的情況不是你的錯。你沒有留在下面幫忙,也不是你的錯,只是下面的炸藥太出乎預料,才會出事。這和你無關,你不需要怪到自己身上。」
「我……」
陸歸池嗓子發啞,想說什麼,卻堵在胸膛里說不出來。
關臣撿起他的手機,道:「打給誰?」
陸歸池閉了閉眼,下定某種決心般,道:「我哥……陸歸晏。他先前就在找我,這麼久的時間,以他的能力,他應該已經發現我在這裡,少不得也派人來了。他的人是能最快到這裡的。」
他又叫薄五留下的那幾個人。
「你們也快點聯繫你們的人,組織人手過來救援!」
那幾人連忙點頭。
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他們手忙腳亂的打電話,同陸歸池一樣,緊張慌亂到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耳邊也嗡嗡作響。
關臣解開陸歸池的手機密碼,很快找到備註陸歸晏的號碼撥出去。
那邊幾乎是秒接,響起的男聲卻有點陰沉冷漠:「……歸池?」
關臣方要開口,陸歸池好像反應過來了什麼事,直接奪過手機去,往旁邊僵硬的走了幾步離遠。
關臣望著他的背影,聽到他叫那邊的人「哥」,低落的央對方派人過來救人。
但陸歸晏那邊可能說了什麼不太好的話,關臣注意到陸歸池周身繃的很緊。
片刻後,陸歸池緩緩應了聲:「可以。」
掛斷電話,陸歸池收起手機,回到岸邊,沉著臉一言不發的穿戴潛水裝備。
關臣眉頭擰的更深,攔住他,「你這個狀態不適合下水,我去。」
陸歸池看他。
關臣語氣軟化了幾分,沒做過安慰人這回事的他,安慰起來有點生硬和笨拙:「黑狐也是我的朋友,她還欠了我一個承諾,她就算死,也得等兌現了之後。所以我一定把她給你帶回來。」
陸歸池沉默了幾秒,到底是道:「還有九爺。」
關臣嘆息:「好,再加上一個。」
說罷,關臣迅速穿戴好潛水裝備,深吸了一口氣,一頭跳進了渾濁的水裡。
陸歸池臉色陰晴不定的望著水面。
良久,他跺了跺腳,用手背狠狠抹去眼角的濕潤。
……
不知道過了多久。
林霧再有意識時,渾身疼的厲害,像是被人大卸成了八塊,動都動不了。
耳邊尚有儀器運轉的「滴滴」聲。
周遭應該是太寂靜了,以致林霧聽見自己緩慢跳動的心跳聲。
她費力的試圖睜眼,漆黑的世界逐漸被白熾燈的刺眼光芒代替,使得她不得不又閉眼緩了緩,待好受些了,才再次睜開。
她用了一會兒醒神,遲緩的環顧四周。
但她感覺自己腦袋上包著什麼東西,令她沒有辦法做大幅度的轉頭,只有小幅度動一動,轉一轉眼睛掃眼周圍。
不過也已經夠她看清楚,自己是在一間單人病房裡,身上纏滿了繃帶,還輸著液。
旁邊響的聲音是心率測試儀等儀器。
他們最後成功被救了?
怎麼不見薄嶼庭?
他在另一間病房嗎?隔壁?
林霧皺了皺眉,心想應該是陸歸池和關臣救他們上岸,然後把他們送往醫院的,那怎麼不把她和薄嶼庭安排在同一間病房?
「醒了。」
旁邊突然響起道聲音。
林霧眼皮子一跳,下意識想看過去,但因為腦袋被固定住不能轉過去,她視線受阻,沒辦法看到說話的人。
「誰……」
林霧一開口,聽到自己的聲音啞成碎片。
這才意識到,她喉嚨也又干又澀,應該是許久沒進水。
這個念頭才閃過,就有腳步聲響起,停在了她的病床邊。
林霧餘光一掃,有些詫異:「老……老師……」
竟然是二皮匠。
他看上去比之先前的駭人模樣好了不少,至少年輕了很多,沒那麼蒼老了,瘦削到過分的身材也恢復了些,魁梧很多。
倒是有幾分林霧才認識他時見到的模樣了。
原來他恢復了,難怪聲音有點陌生,沒有她先前聽過的嘶啞。
林霧胡亂想這想那的時候,二皮匠給她倒了杯水,然後用棉簽沾著,耐心的一點點浸潤她的雙唇。
林霧還是很渴,張嘴說:「直接倒……」
「你是怕嗆不死你嗎?」
二皮匠沒好氣的說,卻還是依著林霧的意思,輕輕傾斜著杯沿,小口小口的餵她喝。
林霧感覺嗓子好受多了,才分出心思來問他:「老師,你怎麼會在這兒?其他人呢?」
二皮匠一眼看出她的心思:「你主要是想問那個姓薄的小子吧。」
餵完水,二皮匠將杯子放到桌上,拽過一張椅子來坐下,抱臂看著林霧。
他道:「現在整個京中都知道你和那小子出事的消息了,我能不知道?而且,你們幹了什麼,你覺得能瞞得過我嗎?這唯一的學生都差點要死了,我還能不來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