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霎時停住,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你找到我想找的人了?誰?薄嶼庭嗎??」
關臣語速極快的解釋道:「我這邊有一個存放古董的庫區,裡面沒多少那些人,有幾扇門還上鎖了,我就有點奇怪,一一打開看。最後在邊上那個房間裡,看到有一條暗道的入口。這個房間裡還有五六個死人,他們同那些人不同,是中槍而死,地上也有血跡,一直蔓延到那條暗道里。」
說完,關臣頓了下,不是很確定的說:「我想,如果其他地方都沒有你要找的人,那他們很有可能是進了這裡。而且這裡沒有信號,我是出去後在外面才聯繫上你的。」
林霧一聽,立即道:「你把你一開始走的路線和我。說一遍,我對照著地圖看看你現在在哪個庫區,過去找你。」
關臣應了聲好。
林霧連忙翻出地圖來,循著關臣說著看過去,沒一會兒就確定了關臣的位置。
那地方離主控室比較遠,再加上中途會有攔路的,林霧估計自己過去至少要五分鐘。
可這裡馬上要爆炸了……
林霧收起圖,到門邊把柜子挪開,道:「你聽到我方才用廣播說的話了嗎?」
「聽到了。」關臣道。
「我已經把出口打開了,可以直接離開。你現在走,應該還趕得及在爆炸前出去。」
林霧打開門,外面那些怪物似的人還在。
幸而林霧早有防備,及時避開對方的攻擊,再踹開他們。
時間比林霧想的要急迫,林霧不想跟它們周旋,踹開了它們就跑。
關臣遲疑著問:「那你呢?你還要待下去嗎?如果你是往這邊來的,你出去的。時間就真的不夠了。」
林霧沒有說話。
關臣不是很理解,叫她:「黑狐。」
從確定林霧這個身份起,關臣對林霧的看法就變了。
毫不誇張的說,他們曾一起合作過很多案子,深知彼此的為人處事。
「你不是那樣的人。」關臣緩緩道,「以前你不會做這種為了別人搭上自己的蠢事。這種風險,你覺得值得嗎?」
林霧心裡一沉。
她才出來,就遇到了很多攔路的人。
它們都比她一開始遇到的那些厲害,數量也多,使得體力、精力已經被消耗很多的林霧應付的開始吃力。
她不想留下交手,儘量逼退它們離開。
這令林霧停都不能停,不然稍一停下,可能就會被後面窮追不捨的跟上,陷入前後都圍困的境地。
放在以前,林霧確實是想不到,自己居然會有這麼狼狽的時刻。
她從前遇到的再危險的境地,也不過是和陸歸池才認識,被下套的時候。
卻也不是現在這種,再往前一步,再耽誤幾秒鐘,就可能必死的境地。
出奇的是,她內心沒有一絲一毫的憂懼急躁,也沒有放棄的念頭。
林霧躲過迎面而來的致命一擊,側身避過繼續往前,她的話音非常冷靜:「你我認識多久了?」
關臣:「?」
林霧問:「你知道我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嗎?」
這話問的太突然,關臣愣了下,說:「你是不是忘了,我和我哥先前連你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林霧扯了扯嘴角,「那陸歸池總該知道吧?」
關臣嗯了聲。
「可事實上,陸歸池也不知道。」林霧道。
關臣怔住,不太明白林霧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霧看到前面的人太多了,足有十幾個,不是她想躲就能躲過去的,只得停下。
她握緊手中的匕首,一步步往前,話音在警報聲中也清晰。
「最清楚的,是薄嶼庭。」
「那時我和他因為我爺爺的病情才見第二面,甚至不熟悉。」
「然後,我和他意外成了鄰居,每天都能見到他,每天都能吃到他給我做的飯菜。挺奇怪的,他的廚藝居然合我的胃口。」
「後來,他幫了我很多忙。」
「每次我有什麼想法,他都能一眼看穿。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他也總能發現,三言兩語就能緩和我的心情。」
「為了幫我,他還讓步了很多,吃了很多虧。」
每說一句,林霧都快准狠的解決掉一個人。
到最後,她身上幾乎滿是那些人濺出的血污,也多出了不少傷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踉蹌了下。
但她的話音,依然沉穩冷靜。
「——他卻說值當。」
憑心而論,林霧有時會覺得,薄嶼庭那個男人真的是麻煩。
他為什麼每天都在她面前晃來晃去?
為什麼每次都能輕而易舉的影響她的情緒?
又為什麼……能叫她那麼心軟,一次次的降低自己的底線?
林霧沒遇到過這樣的人,擔心會影響自己的判斷力,想敬而遠之,然而每當她有這樣的念頭時,都會被薄嶼庭不動聲色的化去。
她其實是知道,也清楚的。
她卻縱容了。
現在,她習慣了。
而她只要一想到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薄嶼庭的日子是什麼樣子的,便覺得,冒冒險也值當。
一點危險而已,她從前又不是沒有經歷過。
對啊,沒什麼大不了的。
林霧往前衝去,一拳打倒對方,毫不猶豫的把匕首插進它的腦袋裡。
「我不喜歡欠別人,他必須活著,讓我還清他。」
她說,用力拔出匕首,繼續往前。
那邊關臣靜默了良久,開口道:「我先進去探探路。」
林霧一怔:「你不走嗎?」
關臣淡淡道:「我也不喜歡欠別人。先前你告訴我陸歸池是那個人時,我說過了,會幫你救出人來。現在人沒有救出來,我怎麼走?另外,我哥也說了,要把你拉攏進國際組織。我哥是我的恩人,我也不能欠他,要做到答應他的事。」
「……」
林霧道:「等出去後,我考慮考慮進國際組織。」
「你說的,不能反悔。」關臣說。
林霧應了聲,解決完剩下的人,快步往那邊跑。
關臣很快沒了聲音,林霧猜想,他應該是進去了。
她看了看時間,快要來不及了,秒針走過的每一下,都如同巨石般重重砸在林霧心頭上最軟的那一點上,讓她疼的發抖。
她終於生出了慌張。
不是因為近在咫尺的危險。
是因為見不到薄嶼庭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