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澈安撫好藍靜賢,看著她喝了藥,這才離開。
剛出院子,游樅過來了。
「王爺,吉城那邊抓住了一個可疑之人,剛送到我們這裡。」
裴澈當即神色凌厲,「備馬,去看看!」
他和游樅,一起打馬趕去了郊外。
潞城的城郊外有座山,三面都是懸崖峭壁,只有一條上山的路,藏得極為隱秘。
山上有一個專門關押犯人的秘密天牢,周圍有重兵把守。
自從細作寫信說皇上派人來這裡秘密調查屯兵之事,六個城都在各自搜查可疑之人,抓到的全部送到了這裡的天牢。
他趕到天牢後,可疑之人已經被折磨得面無全非,吊在十字木架上,昏死了過去。
上半身被燒熱的烙鐵燙的沒有完整之處,臉上被沾鹽的鞭子抽得看不清原本的五官。
只能模糊認出,大概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年輕男子。
負責審訊的官差見到裴澈,急忙放下手裡的鞭子,下跪行禮,「王爺。」
「起來吧。」裴澈道,「審得如何了?」
官差起身回答。
「回王爺,我們截住了他發給皇上的飛鴿傳書。抓到他的時候,他想吞毒自戕,被我們攔下了。」
「不管我們怎麼用刑,他都不肯交代,有沒有同夥。」
裴澈斂眉,走到犯人面前,用鷹隼般凌厲地眼神審視了他一會,拿起旁邊桌上放的短刀,手起刀落,直接削掉了男人的半個右手掌。
男人的右手瞬間血流不止,他悶哼一聲,疼得睜開了眼,
因為眼睛被血糊住了,眯了一會才看清眼前人是誰。
當即目眥盡裂,大罵道:「裴澈,你是皇上的九叔,皇上待你不薄,你卻違背臣子之道,在封地私自屯兵,狼子野心,早晚要被天譴!」
站在裴澈身後的官差,揮起鞭子就要抽他,裴澈伸手攔住了。
他緊緊攫的男人的臉,冷笑道:「本王為大豐守衛邊疆多年,換來的是母妃和妹妹慘死。」
「皇上從未拿本王當九叔,一直在尋找殺本王的機會,你現在要給本王講仁義道德,為臣之道?」
「真是可笑!」
他將刀抵在男子的脖子上,「告訴本王,你的同夥藏在了哪裡?」
男人哈哈大笑。
儘管疼得滿臉都是豆大的汗珠,依舊咬牙嘲諷道:「裴澈,你死了這條心吧,就算把我碎屍萬段,我也不會交代。」
「皇上早晚會拿到你屯兵的證據,派兵滅了你的樽州六城!」
裴澈沉眸片刻,扔下短刀,側首看向身邊的官差。
「把他的頭割下來,扔到京都城門外。」
說完,轉身就走了。
男人破口大罵,「裴澈,你這個孬種。」
「春節不敢接受皇上的邀請去京都,也就這點本事,拿我的人頭去向皇上示威。」
裴澈頓了一下腳,沒回頭,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放心,本王很快就會去京都赴宴。」
走了天牢,已經是傍晚。
游樅問:「王爺,你把他殺了,我們就找不到他的同夥了。」
裴澈看向遠方。
晚霞把天空染成了金紅色,像一幅瑰麗的畫。
「找不找他的同夥,並不重要。皇上既然派人前來,就是已經得到了風聲,準備對本王動手了。」
「本王和皇上之間的爭鬥,已經開始了。」
他用力夾了一下馬肚子,「回府。」
想在要回去給謝挽音說一下明日搬走的事情。
這個時候,在潞城,他的王府是最安全的地方。
出了王府,謝挽音的安危很可能受到威脅。
他現在有些後悔,今日不該一時衝動,為了藍靜賢,承諾讓謝挽音搬出去。
※
燕王府。
謝挽音正在和碧霞聊天。
詢問她,潞城有什麼有趣的地方?
碧霞說城裡有個寶天樓,是個專門看表演和吃飯的地方。
晚上有評書、皮影戲、雜耍、戲曲、歌舞、猴戲之類的演出。
裡面有大廳和雅間,不管錢多錢少,只要進去吃飯,都能免費看表演,很受百姓的喜歡。
每天都高朋滿座。
謝挽音聽得思緒翻飛。
來這裡之前,她和東方醉討論了許久,必須解決懸賞刺殺裴澈這件事,讓裴澈打消對東方醉的懷疑。
否則,要九靈花的時候,裴澈很可能會重提這件事,藉此機會加碼。
東方醉在信上強行解釋了幾句,裴澈不可能相信的。
她和東方醉商量出來的對策是:只有安排人同時刺殺她和裴澈,才能洗脫嫌疑。
燕王府現在防備如鐵桶,刺客根本進不來。
寶天樓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簡直是刺殺的完美場合。
碧霞又說了幾個熱鬧的街巷和廟會,謝挽音完全沒心情聽,滿腦子都想著,怎麼能說服裴澈帶著自己去一趟寶天樓?
就在她瘋狂思索這件事的時候,裴澈來了。
謝挽音起身相迎,佯裝驚詫道:「燕王怎麼有心情來我這裡?」
幾日不見,裴澈冷峻的五官透著淡淡的疲憊。
看樣子,十有八九是為了藍靜賢的事。
只是不知道,是來興師問罪還是來解釋一二?
裴澈走進屋,坐在椅子上,發現謝挽音心情極好,似乎完全沒受藍靜賢的影響,他的心情莫名舒緩了一些。
「靜賢給你送東西的事,本王並不知情。」
謝挽音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笑吟吟道:「無妨。」
「還請王爺叮囑她一下,讓她以後別來我這裡了。我是來當人質的,不是來和她搶男人的。」
裴澈被噎住了。
他沒想到謝挽音說話這麼直接。
好半響,才幽幽道:「本王只是一直拿靜賢當妹妹……」
「這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和我無關。」謝挽音笑著打斷了他。
「王爺只要別再讓她把我當成假想敵就行了。」
裴澈微微屈指,竟然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沉默了一會,這才道:「靜賢身子不好,今日摔倒昏厥後,需要靜養……」
「我想,讓你暫時搬到城西的別院……」
謝挽音怔了一下後,面露喜色。
「當真?」
她這一臉迫不及待地想搬走的樣子,刺傷了裴澈的眼。
他有些不快,又不知道該怎麼發作。
「這會天色已晚,你明日再搬走。」
謝挽音凝神思索片刻,問了一句:「王爺,是不是我搬到別院後,再也沒機會出門了?」
在燕王府,出門需要裴澈同意,可裴澈經常不回來,見他一面很難,想讓他同意更難。
若是搬去別院,估計沒機會見到裴澈了。
裴澈頷首,算是默認。
皇上的人還潛伏在城裡,謝挽音出門,很可能會惹來麻煩。
謝挽音忽然發現,當下就是最完美的時機。
她用誠懇的語氣說道:「王爺,既然再也沒辦法出門了,我可以趁著今晚出去看看。」
「碧霞說寶天樓很熱鬧,我很想去瞧一瞧。」
沒等裴澈回答,她又追加了一句,「你可以讓游樅多帶幾個人跟著我,我去寶天樓看完就回來。」
說完,她不動聲色地盯著裴澈。
若是裴澈當真因為讓自己搬出去的事過意不去,定然會同意自己的要求。
以他謹慎小心的性格,很可能會親自陪著自己出門。
裴澈抬眼發現,謝挽音正一臉期待地望著自己,他張嘴就道:「本王陪你一起。」
謝挽音站起身,滿懷感激地行個禮,「多謝王爺。」
真想好好感謝一下藍靜賢。
給自己創造一個出門洗脫嫌疑的機會,又讓裴澈把自己安排到別院裡。
自己可以一個人在別院裡清靜地練劍看書,不用看到裴澈,更不用和裴澈有什麼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