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謝挽音徹底體會到了人質的生活有多煎熬。
她給東方醉的信,裴澈隔了六天才傳走。
想收到東方醉的回信,又要等四五天。
府里都是裴澈的人,不管去哪裡,周圍都有一群人盯著,想靠近裴澈的院子,幾乎不可能。
沒有裴澈的允許,她不能出王府。
除了每天在院子裡練劍,看書,發呆,幾乎無事可做。
藍靜賢雖然臥床不起,不能出門,但是會時不時派人給她送些點心、首飾、衣裳之類的東西。
每次派丫鬟來送東西的時候,都要說上一句:
【東方夫人,你來這裡做客,是我們的客人。】
【我家姑娘是王爺的表妹,在這裡基本等同於府里的女主人,她怕招待不周,特地讓奴婢送來這些。】
謝挽音很無語。
她讓燕王府的人喊自己東方夫人,意思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她有夫君,對裴澈沒興趣!
藍靜賢明顯是把她當成了假想敵。
這招算什麼,警告加示威?
好在,這些日子,裴澈幾乎不回府,和她沒有任何接觸。
藍靜賢除了送東西,無沒其他動作。
就這樣,日子晃悠悠過去了來到了快十天。
今日,謝挽音一如既往地起床,洗漱,練劍。
還沒練一半,巧雲來了,這次送來的是一個匣子,裡面裝的居然是十條整整齊齊的葵水帶。
「東方夫人,我家姑娘說了,你是個姑娘家,有些女子需要的東西,王爺不方便幫你置辦,她幫你安排更合適。」
謝挽音忍無可忍,徹底爆發了。
她抱起匣子,狠狠塞到了巧雲的懷中,一張臉陰沉的幾乎能滴水。
「把東西拿回去!告訴你家姑娘,我不能生育,沒有葵水,用不到這東西,讓她不必再替我操心什麼!」
「順便告訴她,只有鷂鵪才吃腐肉,蒼鷹更喜歡吃活物!」
巧雲被噎的面色漲紅。
站在院子裡,抱著匣子,像是抱著一個燒熱的鐵疙瘩,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謝挽音瞥著眼,冷冷道:「怎麼,聽不懂我的話?」
巧雲訕訕回答:「聽懂了,聽懂了。」
她抱著匣子,灰溜溜地離開了。
一路都垂著腦袋,臊的面紅耳赤。
不小心撞上一個人,匣子滾在地上,裡面的東西灑落一地。
「這是什麼?」
低沉淳厚的男子聲音響起,巧雲嚇得猛然一抖,抬眼看到是裴澈,羞的幾乎要哭出聲。
一邊跪著去撿東西,一邊慌忙解釋:「回,回王爺,是女子用物。」
裴澈不認識葵水帶。
他蹙著問眉,「是靜賢又不舒服了嗎?」
巧雲撿完東西,蓋好匣子,躬身伏在地上,恨不得把頭埋到土裡去。
「不是,是主子讓奴婢給東方夫人送的……」
裴澈有些不悅,扭頭看向身邊的游樅,「把宋管家喊來。」
巧雲跪在地上,羞的臉皮滾燙。
王爺這是非要弄清楚此事不可。
宋管家很快來了,跑的額頭冒汗。
「王爺,您找老奴?」
裴澈指著巧雲手裡的匣子道:「本王讓你負責東方夫人的一切,為何你沒安排到位,還讓靜賢操心此事,讓丫鬟送女子用物?」
宋管家一頭霧水,走上前,打開了匣子,當場面露尷尬,火速蓋上了。
裴澈寒著一張俊臉,厲聲訓斥:「你怎麼辦的事?」
游樅也不認識此物,站在裴澈身後,雙手環胸,面無表情地盯著宋管家。
宋管家活了一把年紀,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形,被盯得老臉掛不住,尷尬得吸了好幾口氣。
「回王爺,這是女子用的葵水帶,老奴準備的有……」
越說聲音越小。
裴澈這才反應過來,面上一怔,握緊了拳頭,捏的指尖發白,淡淡道:「都退下吧。」
巧雲和宋管家如蒙大赦,趕緊帶著匣子,行禮離開了。
「讓碧霞去一趟本王的書房。」
裴澈冷冷扔下這句話,大步回了書房。
他剛回去沒多大會,碧霞就過來了。
這些日子,他沒在府里,也沒問過謝挽音的情況,碧霞今日的了機會,把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全說一遍。
講完後,不敢抬頭看裴澈。
東方夫人那句:只有鷂鵪才吃腐肉,蒼鷹更喜歡吃活物,簡直難聽的刺耳。
這是暗罵藍靜賢是鷂鵪,燕王是腐肉。
她是蒼鷹,不稀罕燕王這塊腐肉。
裴澈聽的面色難看,揮手示意碧霞離開了。
他靜坐了一會,捏了捏眉心,咬牙笑了起來。
他是大豐赫赫有名的燕王,就算落了難,皇上依舊對他心存膽怯。
想要嫁給他的女子多如牛毛,有些甚至不惜自薦枕席。
這是第一次,有女人對他棄如敝屣,明目張胆地諷刺他是腐肉,不稀罕他。
謝挽音還真是……
……與眾不同。
※
巧雲回去後,支支吾吾的把今天剛才被趕出來,和路上遇到裴澈的事全說了。
藍靜賢聽的咬牙切齒,「這個東方夫人算個什麼東西,一個不能下蛋的雞,也配諷刺表哥。」
滿屋丫鬟,齊齊跪地不敢出聲。
因為生病的原因,藍靜賢的脾氣很差,除了面對王爺的時候,會變得乖巧溫順,私下一直陰晴不定。
丫鬟們習慣了這樣的場面。
罵完後,藍靜賢開始喘息不勻,她躺了一會,慢慢恢復了平靜,問道:「巧雲,你去看看,表哥這會還在府里嗎?」
巧雲出去後,很快打聽回來了。「在,有人來找王爺說事呢。」
藍靜賢掙扎著起來,「給我梳個妝,我要去看東方夫人。」
巧雲勸道:「主子,你身子剛好,還是別出去吹風了。」
藍靜賢側過臉看向巧雲,巧雲被她毒辣的眼神駭到了,趕緊上前扶著她下床。
另外幾個丫鬟一起幫忙,幾個人給藍靜賢一番梳妝打扮後,扶著藍靜賢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