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醉伸手抱住謝挽音,用力嗅了一下她身上的香味,滿足地嘆謂一聲。
這種感覺,美好到不真實。
謝挽音瞬間啞火了。
她無法想像,這段時間,面對昏睡不醒的自己,東方醉到底多痛苦,以至於,學會了正常人的七情六慾。
她伏在東方醉懷中,放緩了語氣,又問了一次:「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
東方醉僵了一下身子,最終並未隱瞞絲毫,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足足說了半個時辰。
謝挽音聽得手腳冰冷,努力在腦海里將這些事梳理一遍。
姜明月失憶後又懷了李遲的孩子;謝聽寒去了東瀛;項星劍自願在李遲那邊當細作;謝思遠當了大巫女的蠱童。
謝家目前屬於倒台狀態。
東方醉把玉蓮芝做成的藥,給了項星劍一份,給了自己一份,現在什麼藥都沒了,又連放了七天的血,所以消瘦不少。
大巫女要見到斬玉閣閣主,和慫恿她的侍女駐顏草的人,才願意幫忙解同心丹。
她整理完這些事,沒時間悲傷難過,迅速斂神,坐直身子,嚴肅地看著東方醉,認真分析起來。
「你讓聽寒去東瀛,小月見不到她,不是更難恢復記憶?」
東方醉斂著眉道:「李遲對她看得太緊了,加上她現在有孕在身,平日懶得出門,即便聽寒在這裡,想見她也很難。」
「聽寒說,那句【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是他和姜明月之間的小秘密。」
「我們現在只能等姜明月自己恢復記憶,讓她自己選擇,接下來怎麼辦?」
謝挽音心裡如墜鉛石,沉得難受。
李遲不是什麼痴情之人,不可能一輩子只有姜明月一個女人,更不可能永遠對她好。
謊言終有拆穿的一天。
姜明月一旦恢復記憶,面對殘忍的現實,也許一輩子沒法原諒她自己。
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快點打敗李遲,把姜明月搶回來。
她壓住對李遲的恨意,問道:「你布了這麼大一盤局,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東方醉幽幽看了一眼窗外,今晚是峨眉月,月色慘澹。
二月初的夜,還帶著濃濃的寒意。
他扭過頭,雙眸灼灼如藏著燃燒的火焰。
「我想了許久,李宣和李恆那邊的人絕對不可能站在李遲這邊。杜老將軍已經知道楊老將軍戰死的真相,我說服了他支持我。」
「不過,皇上很快要派他繼續到邊疆和大豐打仗,他沒有機會留在安都幫我們奪權,最多事後擁護我們,讓其他武將不敢反對。」
「杜將軍一旦離開,李遲想逼宮奪權,面對的情景和我們差不多,那就是李宣、李恆背後的兵馬,還有皇上手裡的禁軍和祝家軍。」
「我猜李遲可能已經說服了禁軍或祝家人支持他。這樣,他只要用計拖住李宣和李恆的兵馬,就能順利控制安都。」
「祝家軍和禁軍,一定有一個是他的底牌,或許,兩個都是他的底牌。」
謝挽音恍然大悟,「所以,你讓聽寒去東瀛,是為了讓他帶著東瀛的倭寇來滋擾東海岸。」
到時候,不管祝家人是不是背叛了皇上,站在了李遲這邊,也不管安都發生了什麼,面對外敵,他們分身無術,必須守好東海岸。
就像杜將軍要死守西南邊疆一樣,不管幾個王爺怎麼爭,都是大禹自己人,絕對不能讓外敵趁虛而入。
東方醉忍不住吻了一下謝挽音的臉頰,「對!」
「杜將軍去了西南邊疆,祝家人要守著東海岸,李宣和李恆的兵馬一旦被李遲拖住,整個安都就只剩下十八萬禁軍。」
「我們現在借著假李睿的手,能調動的有十二萬兵馬,加上三危山已經招到的五萬多兵馬,剛好是十八萬。」
「你先陪著岳父和飛靈去三危山,在那邊儘量多的招兵買馬,你們都不在,我沒有了把柄,就能在安都放手一搏。」
「這一局,我們贏得機會很大。」
哪怕李遲說服了十八萬禁軍全部叛變,他也有一戰的資格。
謝挽音覺得匪夷所思。
如果東方醉猜的是對的,李遲簡直深不可測。
禁軍和祝家人都是皇上的絕對心腹,他居然能不動聲色地策反了。
「如果我們沒有李睿和三危山,在這場奪嫡大戲中,我們幾乎不是李遲的對手。」
「對,這是我所能推算出來的,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藏了我沒推算到的底牌。」東方醉劍眉緊擰。
「李遲沒動之前,猜測就是猜測,我們也不能輕舉妄動。」
「不過,這種僵持堅持不了多久。」
「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們再想辦法讓姜明月恢復記憶,去南疆接回思遠。」
他眼眸眯起,無聲翹起了嘴角。
奪嫡之爭一旦開始,必然是血雨腥風。
他已經很久沒放開手腳,大開殺戒了。
謝挽音總算明白了,謝飛靈為何不讓自己出府相送,要讓自己躲在屋裡。
這是為了不讓別人知道自己甦醒的事,保護自己的安全,安排自己秘密離開。
「你把我們都安排好了,你自己呢?就因為裴澈要求我當人質,你就要讓人取他人頭,連九靈花都不要了?」
東方醉頓時寒下了臉,殺氣漸起。
「他想要十城就算了,居然還想讓你當人質,簡直是活膩了。」
「若不是我現在走不開,一定親自去大豐剝他的皮。」
「哪怕我不要九靈花,也不解胎毒,他也必須死!」
謝挽音望著一身殺氣東方醉,忽然環住他的脖子,溫柔地望著他,「夫君,我……」
「不行!」
還沒等她開口,東方醉就拒絕了。
意識到自己身上語氣過重,他緩了一下臉色,道:
「娘子,我想好了,若是我真的不能解掉胎毒,就在死前給你安排好一切,掃平所有障礙,讓你成為大禹第一個女帝。」
謝挽音啞然失笑。
問了另外一個話題:「沒有藥以後,你這兩次胎毒發作了多久?」
東方醉淡淡道:「比過去時間長了一點而已。」
他不想多說,謝挽音也不再追問,說自己昏睡這麼久,很久沒一起共浴了,要求今晚幫東方醉擦背。
東方醉頓時收起了所有不快,滿臉笑意。
下人們很快抬進來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