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文沒有說話,她的媽媽開始舉例出她最近都幹了什麼,修改密碼,拉黑他們電話,拒絕跟他們聯繫。【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最後,她母親疾言厲色道:「李文文,我需要你跟我和你爸道歉,並保證以後再也不犯這樣的錯誤!」
李文文面無表情地聽著,等母親說完了,她說:
「媽,我懷孕了。」
「你懷孕了又怎麼樣,懷孕了就能忤逆…什麼?!」
電話那頭破音了,好半晌都沒有聲音傳出,小桃可以想像李文文的母親聽到她懷孕後,到底有多麼的吃驚。
過了一會兒,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沉著聲音開口,小桃瑟縮了一下。
這男人的聲音,跟她父親差不多。
「什麼時候的事?」
李文文慘白著一張臉,哆嗦著嘴唇:「三、三個月以前……」
「混帳!」
李文文全身一抖,害怕地閉上眼,仿佛李父就站在她面前一般訓斥她。
李父:「不知羞!你自己請事假回來,快點把這孽種給我墮了!」
李文文抓著大腿肉,做了一個深呼吸,說:「我要備考研究生,暑假不回來,孩子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告訴你們我只是想……」
「你自己能處理?你怎麼處理?」不待李文文說完,李父就直接打斷,「你墮了胎還要坐月子,萬一你同學知道了怎麼辦,你老師知道了怎麼辦,我們以後還怎麼見人?你不要臉我跟你媽還要!
快點給我滾回來!」
李文文神情絕望,哀求道:「爸,我沒有不要臉,你不要這樣說……」
李父冷哼:「你敢做我們還不能說了?你是不是要氣死我跟你媽啊!我沒有你這麼不知羞的女兒,你不回來算了!給我滾!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電話里響起幾聲劇烈的咳嗽,李文文的母親拍著他爸的背順氣,等咳嗽停了,李母拿起電話,嘆氣:
「文文,你太令我們失望了,你爸爸被你氣得哮喘病都復發了,唉,你、你讓我怎麼說你好。文文,你都大三了,也該懂點事了。
算了…我把票給你買了,你自己回來,給你爸好好認個錯,」
嘟嘟嘟的幾聲,李文文的手機屏幕重新跳回了撥號界面。
她呆呆地盯著湖面,眼淚順著眼角流進脖子裡,她彎了彎唇,自嘲一般地笑,笑容有些悲涼。
她以為父母會是她的後盾,會是庇護她的港灣,她太累了,也很疲憊,早已心交力瘁,她想向父母尋求安慰。
她想,儘管父母平時對她很嚴苛,但他們是愛她的,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一定能給予她精神上的支撐。
但李文文沒想到,這會是一種妄想。
她緩緩地移動目光,落到對面笑容明媚的女孩臉上,她的眼神有些羨慕。
她們跟她不一樣,她們是乾淨的,純潔的,她們天真無瑕。
她們不會像她一樣看錯人,被心愛的人欺騙,拋棄,並懷上一個標籤為孽種的胎兒。
她們的未來多姿多彩,充滿期待,而她會在陰暗的角落長霉發臭,不停地向下,向下,墜落。
醫院的病史,領證前的婚檢,都會向她未來的另一半和他的家人證明,她是個不要臉的女人。
用以前的話來說,叫做破鞋。
李文文撫上自己的肚子,怔怔地感受小生命的跳動,她知道自己應該厭惡,噁心,反感,甚至是仇視。
但她似乎沒有這些感受,她也沒有愛意,她只是單純地,為生命驚嘆,就像嬰兒時期初次探索到世界的奇妙感受。
小桃托著腮看她,她能感受到李文文身上強烈的情緒波動,有生的欲望,但死意最終蓋過了那點微末的生。
李文文在長椅上坐著,等到夕陽餘暉散盡,天空變成深藍,路燈齊齊點亮,學生下了晚課,路上行人散去。
她仍然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宛如一個雕像,和長椅融為一體。
最後,等寢室熄了燈,校園裡的保安打起了瞌睡,路上只有四處亂竄的小貓,李文文終於動了。
她用衣服包了石頭,系在腰間,跳進了人工湖,湖水很淺,只到她膝蓋,她一步步走到湖中央,湖水及至腰間。
她慢慢蹲下伸展四肢仰面躺著,像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動作遲緩,每一次都像是電影的慢放。
石頭的重力帶著她往下沉,無論你想不想死,但在自殺的那一刻,人會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意識,竭盡所能地抓住一切可以活著的機會,這是作為人的本能。
李文文也一樣,當她不斷下沉的時候,她控制不住地開始在水中撲騰。
幾隻小貓站在岸上看她,喵喵喵地叫,但它們整天都在喵喵喵地叫,引不起什麼人的注意。
李文文肺部鑽進了大量的湖水,雙手找不到著力點,腰間的衣服被打了死結,她掙脫不開。
最後,她雙手漸漸停下,凌亂的頭髮飄在水中,頭頂若隱若現,她快要完全沉下去了。
小桃站在岸邊,冷眼旁觀。
明明大師已經跟她說過,不要死,不要死,要活下去,這個女人,為什麼不聽呢?
人臨死之際,會有黑白無常來接引,但岸邊現在除了她和幾隻小貓,陰差根本沒有要出現的跡象。
小桃有些憤怒地用鬼力把李文文移到岸邊,學著電視裡的動作進行胸外按壓急救。
李文文先是抽搐了一下,嘴巴吐出一口水,然後捂著肺部猛地咳嗽。
當她發現自己躺在岸邊時,說不清是慶幸多一些還是後悔多一些,她動了動眼珠,看見了一個穿著清朝服飾的女人。
李文文聽見對方清脆的嗓音含著怒氣:「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為了一個男人跳河?你的命就這麼不值錢?」
李文文怔了怔,咧著嘴,似哭非哭。
小桃更加憤怒:「你讀了這麼多年的書,識了這麼多的字,還不知道生命有多可貴嗎?!」
李文文閉了閉眼:「我懷孕了。」
小桃捏著拳頭:「你當初為什麼不保護好自己?」
李文文崩潰地抱著腦袋:「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
我是讀了很多書,可沒有哪本書告訴過我女孩該怎麼保護自己!
他們談性色變,我看了我就是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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