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婉好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樓長青應聲轉頭。
月光下，少年輪廓硬朗，鼻樑高聳挺直，薄唇微抿。
他不說話時，身上帶有極強的肅殺氣，讓人不寒而慄。
但當樓長青的目光落到面前的廖長寧身上時，目光頓時變得十分溫柔。
樓長青抿了抿唇，聲音有些乾澀。
「你真的要去眉縣嗎？」
出於私心，他並不想讓她去眉縣。
那裡疫病橫行，實在是太過危險了。
他真的很擔心她。
但也知道，她不會聽他的。
他很了解她，長寧只是外表柔弱，但其實一旦下定決心的事情，無論誰說，都沒用。
廖長寧輕輕點了一下頭。
樓長青輕嘆，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她。
「這是歲歲讓我帶給你的。」
廖長寧眉頭微動，有些驚訝，「五公主給我的？」
她從樓長青手中接過信封打開，把裡面的信紙拿出。
紙上是歪歪扭扭的大字，但每個字都能看清。
【發熱，然後嘔吐，吐到渾身脫力，什麼都吃不下，最後就會活活餓死。】
廖長寧看完，驚訝地抬手輕掩住唇。
「這是，這是疫病的病症……？」
樓長青嗯聲，「歲歲說，你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廖長寧眼睛瞪大。
「但是，五公主是怎麼知道的？」
樓長青輕笑，「歲歲是這樣的，總是知道我們很多就連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
廖長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五公主確實和尋常的小孩很不一樣。
她將信紙小心合上收好，她再次打開信封，發現裡面居然還有東西。
廖長寧眉頭微動，把信封的口開到最大，發現最裡面似乎有一團布。
她將那塊布拿出，發現這塊布好像和尋常的布不太一樣。
這塊布寬窄不一，旁邊縫著兩根細繩，上面和下面還分別縫著鬆緊帶。
廖長寧抬眸，十分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
樓長青眉眼含著笑意。
「這是歲歲弄出來的，好像叫什麼口罩，可以防止疫病傳染。」
「那兩個細繩是繫到耳邊的，戴上去可以把鼻子和嘴巴遮住。」
廖長寧試著戴上，卻一直沒弄好。
樓長青看著忍俊不禁，上前去幫忙。
他走到廖長寧身前，寬闊的體型完全將她纖細的身形遮蓋住。
樓長青指尖捏著細繩，輕易便掛到了廖長寧的耳邊，指尖擦過她的耳際。
他垂眸，看到她長而卷翹的睫毛輕顫，心中瞬間又震如擂鼓。
廖長寧此時也忍不住屏住呼吸。
她現在呼吸間滿是他的氣息，耳際也殘留著他指尖炙燙的溫度。
廖長寧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兩個拉開距離。
廖長寧低頭，將頰邊的長髮勾到耳後。
抿了抿唇出聲道：「五公主實在是聰明，居然能想出這樣的法子。」
樓長青也意識到他剛才行為的不妥，立刻點頭應是。
兩人又聊了幾句，樓長青便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逐漸遠離的背影，廖長寧長睫微垂。
這兩年，樓長青從軍中練兵回來後，便會來她這裡，幫忙幹活，陪她說話。
沒有一點大將軍，信武侯的架子
他也不會用權勢來壓迫她，讓她屈從於他，而是對她十分尊重。
樓長青，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廖長寧輕嘆，等做完她想做的事情，便答應他吧……
晚上，碧華宮。
上官凜按照和往日一樣，處理完政務就來陪宸妃和上官歲一起吃飯。
三人用完晚膳，正一齊喝著甜湯。
青萍此時進來稟報，手中還拿著一個木托盤。
「娘娘，這是太后娘娘差人送來的紅玉膏，一盒給您的，一盒是給公主的。」
宸妃掃了一眼，輕聲道：「既然是太后送來了，便收下放好，把公主的那份，放到她的桌上。」
青萍頷首，端著木盤走到殿中。
她把那個繪有花鳥魚圖的，放到了上官歲的梳妝桌上。
上官凜喝完甜湯，想起今天太后跟他說過的話，忍不住輕嘆。
「今天朕去給太后請安，太后又問起了梨兒的婚事。」
「兩年前，梨兒本許配給狀元郎，誰知那人竟是一個負心漢，梨兒和他解除婚約，婚事也就這麼耽擱了。」
宸妃聞言也放下手中的玉勺。
「二公主今年已十九歲了，確實需要多多考慮了。」
宸妃轉了轉眸，眉頭突然微動。
「之前我跟德妃娘娘聊天時，倒是聽她說過一件事。」
上官凜擰眉疑惑。「德妃？她跟你說的什麼事？」
上官歲也停下了吃糕點的動作，抬眸看向宸妃。
宸妃抿唇，「這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二公主的母親梅嬪，生前曾經有一位交好的閨中密友，嫁給了如今的工部尚書李大人。」
「梅嬪懷孕時，經常和李夫人聊天，那時李夫人也正懷著孕，開玩笑說要結成娃娃親呢。」
「德妃當時就在場，梅嬪和李夫人還交換了玉佩，只不過後來梅嬪去世，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上官凜聞言，眉頭微動。
「工部尚書李慶？他確實有兩個兒子，長子叫李驚蟄，次子叫李懷知，兩人不日就要參加會試了。」
上官歲聽到這個名字，眼睛頓時一亮。
【李懷知？我知道他！】
【他人很好的，也很有才華，後來還和蕭子淵成了好朋友呢。】
上官凜聽到心聲，瞬間來了興致。
看樣子，這個李懷知確實很不錯。
到時候可以安排他跟梨兒見上一面。
上官凜打定主意，心情也好了不少，端起玉盞又喝了兩碗甜湯。
吃完飯後，上官凜就回御書房繼續處理政務。
宸妃陪上官歲玩了一會。
天還沒黑透，上官歲便止不住地開始打哈欠。
宸妃無奈輕笑。
歲歲這孩子，愛吃又愛睡的。
她轉頭吩咐青萍，讓她先帶上官歲去洗漱。
很快，上官歲洗漱完坐在梳妝檯前。
青萍在身後將她頭上綁著的小啾啾拆下。
她看著迷迷糊糊的上官歲，忍不住輕笑出聲。
「公主，太后今天給您的紅玉膏，您要不要試試？」
上官歲轉頭落到梳妝桌上，見上面繪著花鳥魚圖，很是好看。
不禁來了興致，立刻把那玉盒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