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位太醫從太醫院的方向出來,看樣子是準備出宮。
其中一位長臉太醫重重地嘆了口氣。
「聽說那眉縣啊,染上的可都是疫病,皇上還非要咱們太醫院調人過去,明天就要給出名單。」
他旁邊那個太醫眉頭緊皺,聲音粗糲,語氣非常不滿。
「我不願去,這可是疫病,可是會傳染的!」
「至於眉縣的百姓,就算他們倒霉吧,早死早超生。」
那長臉太醫贊同地點了點頭。
「說的也是,他們那種人,死了也就算了,可別連累了咱們。」
「明天咱們就說家中老母重病實在走不開,隨便編個理由糊弄過去得了。」
兩人邊走邊說,很快想出辦法。
廖長寧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長睫微垂。
眉縣……發生疫病了?
青萍看她停下腳步,轉頭問道:「怎麼廖大夫?」
廖長寧搖了搖頭,「沒事,走吧。」
兩人很快到達碧華宮。
上官歲已經帶著燕空山在側殿等候了。
廖長寧給燕空山診完脈後,溫聲道:「公主放心,燕大俠體內餘毒已清,再喝幾副藥便好了。」
上官歲轉頭看向燕空山,長舒一口氣。
「師父你沒事就好。」
廖長寧眉頭微動,五公主什麼時候認燕大俠當師父了?
不過她也沒繼續深想。
廖長寧抬眸,抿了抿唇。
「公主,我有一件事,想要問問你。」
上官歲眉眼彎彎,「廖姐姐你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
廖長寧頷首,說起剛才來時路上聽到的事情。
「眉縣的疫病,是真的嗎?」
上官歲也是沒想到,她爹爹居然這麼快就查到疫病了。
她朝廖長寧點了點頭,「是真的。」
廖長寧長睫垂下,似乎是在做什麼決定。
片刻後,她抬起眸子。
「五公主,你可以不可以帶我去見皇上?」
上官歲有些驚訝。
【為什麼廖姐姐要突然見我爹爹?】
但兩年多的相處,讓上官歲對廖長寧十分信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選擇幫她。
很快,便到了御書房。
上官凜看著殿下的兩人,有些疑惑。
「你們怎麼來了?」
廖長寧叩頭行禮,聲音清脆。
「皇上,民女自願前往眉縣,救治疫病!」
上官歲萬萬沒料到,廖長寧來見皇上居然是來說這個。
她的眼睛頓時瞪大。
【天哪,廖姐姐居然自願前去眉縣!那裡現在可是疫病橫行啊!】
【當初也有太醫去了眉縣,十個裡面有八個都死在了那裡……】
上官歲轉頭看向她,聲音低低地問道。
「廖姐姐,疫病兇險,很可能就會因此喪命,你真的願意去嗎?」
廖長寧用力點頭,「公主,我的這條命是你和皇上救下的,我的醫術,是馮姐姐教的。
「她告訴我,要心懷救苦之心,立為蒼生大義。現在眉縣有難,疫病一旦蔓延,便會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所以,我甘願前去眉縣,救治疫病。」
她聲音清亮,一字一頓,上官歲聽得眼尾微紅。
【廖姐姐人真的是太好了!我真的愛死!】
上官凜也不禁十分感慨。
今天早上,他傳旨給太醫院,讓給出前往眉縣救治疫病的名單。
結果到現在,一個人名也沒交上來。
太醫院那群太醫,一個個推三阻四,滿不情願。
到最後,居然是一個宮外的大夫主動請求前去治病。
真是白拿那麼多俸祿!
上官凜看著跪在殿下的廖長寧。
忍不住誇讚道:「你是個好大夫,心懷天下,朕允你的請求。」
「眉縣情況緊急,明日大隊便要出發,到時候你便跟著婁大人一起去,朕會吩咐他多多照顧你。」
「待你回京,朕會給你厚厚的封賞和加封!」
廖長寧頷首,叩首謝恩。
上官歲轉頭看向廖長寧,眼中滿是擔憂。
【現在眉縣疫病還在初期,應該控制住,希望廖姐姐不要出事才好……】
翌日,壽康宮。
徐氏今日進宮,特地打扮了一番。
頭髮梳成繁複的高椎髻,珠釵滿頭,金燦燦的晃眼。
她身上穿著織錦長袍,袖口繡著金線,華貴非常。
徐氏下巴微揚,整個人帶著志得意滿的驕傲。
今天,是整個計劃最重要的一步,成敗在此一舉!
徐氏大步走進壽康宮大殿,十分恭敬地福身行禮。
「弟媳給太后請安。」
徐氏低頭時,悄悄翻了個白眼。
太后現在雖然是她們最大的靠山,但對她們一家也沒多照顧,給的錢實在少得可憐。
她只是買了幾身衣服,就花的七七八八了。
這死老太太未免也太摳了。
最起碼,每個月也要給個幾萬兩啊,這才夠她們花。
當初看著多心疼蘇庭呢,結果也不過如此。
太后抬眸看到徐氏,微微揚唇淺笑。
她對這個徐氏,談不上多喜歡,也不是多討厭。
但因為她是小庭的髮妻,這才三天兩頭召她進宮。
而且徐氏這麼多年,辛苦操持家務。
還給小庭生了兩個孩子,她也經常給徐氏賞賜。
太后看著她,連忙道:「快起快起,賜座上茶。」
徐氏抬眸,聲音親切道:「謝太后。」
她起身,坐到了在太后右下方的位置。
太后放下手中的茶,「最近怎麼樣,在京中可還安置了?有沒有什麼短缺的?」
徐氏聞言,立刻開始哭窮。
她的聲音隱隱帶著哭腔,表情委屈。
「太后您提到這事,我就難過,京中的那些家具置辦的,看著我們臉生,總是高價賣東西給我們。」
「整個宅院布置下來,可花了不少錢呢,如今……就連府中的日常開銷都成了問題……」
說著,徐氏從袖中拿出手帕,在眼角輕拭。
時不時還抬眼去看太后的表情。
太后抿唇看著她,良久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