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錦雋回到將軍府後,越想越後怕,忍不住便把這事兒跟夏陳氏說了,自然是他斟酌過的。
「你說皇上特意看了眼錦繡?」夏陳氏當時害怕也沒敢四處亂看,還真不知道,但是聽男人這麼說,心裡也跟著害怕了起來。
她可是聽小女兒說過的錦繡的命運的。
本來,她還暗暗竊喜,女兒說的那一切都沒有發生,是她斷言的太早了嗎?
「你的意思是皇上看上錦繡了?」
夏錦雋看到妻子並沒有表現的欣喜,沒有多想,反而還覺得她不慕權勢,跟自己是一樣的清流,「那倒也不是,只是說上次錦繡去宮裡是起了疹子的,可是咱家錦繡畢竟生的好看,我怕皇上覺得錦繡欺君,故意弄成那樣面聖。」
「應該不會吧,那起了疹子也不是誰都能控制的啊?」
「可你沒聽見皇上故意問了下咱家知了咋沒在嗎?」夏錦雋越想越後怕,「他怕是猜到了上次的紅疹跟知了有關係,不然哪能那麼一問啊,知了去見弋陽公主,皇上怎麼可能不知道?」
夏陳氏在他的分析之下,越發的不安,「那怎麼辦?錦繡不能有事,知了也不能有事啊。」
「是啊,不過也不知道皇上怎麼想的,當時沒有發作,我現在也只是擔心而已,怕他秋後算帳,萬一知了治不好長公主,是不是就……」
「秋後算帳?」夏陳氏道。
夏錦雋點點頭,「不過也許是我多想了,壓根沒這回事,我……我就是心裡不踏實而已。」
夏陳氏溫柔地握著他的手,「我懂,你也是為了這個家著想。」
「你不覺得我是在小題大做嗎?」夏錦雋以為只有自己知道這些,獨自背負這麼多他其實內心也有些無法承受。
可不想,夏陳氏始終選擇站在他這一頭。
「怎麼會?為這個家想的再多都不過分。」夏陳氏道。
夏錦雋看著善解人意的妻子,笑了笑,看到她,心裡就莫名的踏實,「但願是我想多了。」
如果這個時候,閨女在就好嘍。
雲華峰上。
「阿嚏!」夏知了打了個噴嚏。
夏知了不用回頭,山頂上就只有他們四個人,而且這聲音她早已經熟悉的不能再誰了。
「我有香囊,驅蚊蟲的。」夏知了剛剛就是單純的看著星星。
今夜的星空真的很美,又在山上,仿佛伸手就可以夠到星星。
魏爺爺和奶奶他們應該也平安離京了,算是一件大好事。
「有這好東西,怎麼不給我一個?」溫珩道。
夏知了撇嘴,「你可真不客氣啊。」
「跟你客氣什麼?」
「跟我怎麼就不能客氣了呢?」夏知了問道。
溫珩卻只是笑笑,並沒有回答,他們之間真的算的話,實在是算不清楚了。
不想,溫珩並沒有走,而是靠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夏知了剛想挪走,卻被他抓了回來。
她不滿的嚷嚷,「幹什麼呀?」
「你不是有驅蚊的香囊嗎,坐的近些。」
【原來是拿我當蚊香啊。】
夏知了吐了吐舌頭,不是她向大反派屈服了,而是她想挪也挪不了。
夏知了搖搖頭,她也著急,但這不是著急的事兒,「你要是有事辦的話,其實可以先回去。」
溫珩瞪她,夏知了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也沒有說錯什麼呀?
「你總在這兒的話能行嗎?」
「哪有什麼行不行的?」溫珩苦笑,「在這也沒什麼不好,反倒清淨。」
說實話,來了山上幾天,他真的想通了很多事情,甚至覺得一輩子這樣,也挺好。
但可惜,有些事情,他是放不下的。
「這麼說你喜歡過清淨的日子嘍?」夏知了眸光閃爍,璀璨如星,「那你就選擇過清淨的日子啊,日子是可以自己選擇的啊。」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著若是可能,勸一勸他。
但其實,她知道他內心背負的東西很多,不是那麼容易放下的。
她也從未想過徹底的改變他的想法。
溫珩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知了,你冒著風險進宮是為了保護家人,你努力治好長公主是為了幫嬸嬸尋根溯源,知了,你這么小都知道保護照顧家人,對吧?」
夏知了點了點頭,她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想和家裡人好好的生活。
「我也一樣,你願意為了你娘以身涉嫌,知了,你的家人很多,可我只有我娘,我娘本可以嫁給個心愛的男人,惜她,愛她,護她,疼她,生幾個子女,相夫教子,可是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男人,就都不一樣了,毀了別人一生,卻還要指責唾罵她,讓一個女人背負罵名……」
溫珩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不知不覺他已經對夏知了完全敞開了心扉。
要知道,如果換作另一個人,這會兒她已經死了。
可是面對眼前可愛的小姑娘,他沒有殺意,甚至想把心裡的憤懣一股腦的都說出來。
溫珩嘆了口氣,把夏知了拽了起來,「山里霧氣大,早點休息吧,你不是普通的小孩子,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懂的,對吧?」
夏知了點了點頭,可是她還沉浸在剛剛溫珩的無助的神情里,「你……沒事兒吧?」
「早點睡吧!」
夏知了看著溫珩那孤寂的背影,心裡微微一疼。
然而,第二天,溫珩一如往常,好像昨天的他就像是曇花一現的人格分裂一樣。
夏知了也沒有主動提起,其實溫珩想做什麼,她一清二楚,可不想他竟然會對自己說。
這讓她有些出乎意料。
弋陽公主發現今日的飯桌上有些沉悶,不似之前的說說笑笑,習慣了熱鬧後就再也沒辦法接受冷清,她的視線在兩個人身上徘徊了幾次。
「你們兩個吵架了?平時好的跟一個人似的,怎麼今天沒話說了?鬧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