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爭論

  「陛下!昭儀娘娘她身中劇毒,險些命喪黃泉,微臣是她祖父,如何能不心痛!」蘇老將軍悲戚欲絕,蒼白的發須微微顫動著,他緩緩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指著跪在一旁的江大人,「姓江的,看你教出的好女兒!看你教出的好女兒啊!」

  「陛下!老臣就是拼上這條命,也要為孫女報仇雪恨!」

  「朕明白!」蕭珩神色冷峻的看著從始至終跪坐不語的江大人,「江淮,朕信任你,放心的將你留在身邊,可你呢?你是怎麼做的!你說朕該怎麼辦,怎麼處置你,怎麼處置江家!」

  「陛下,臣自知有錯,萬死難辭其咎。」江淮跪直了身子,朝蘇老爺子拱了拱手:「是臣識人不清,任由奸賊隨麗妃娘娘入宮,險些害了蘇昭儀。」

  「臣會盡力彌補,還請蘇老太爺寬心。」

  「寬心!老夫要如何寬心!」蘇老爺子氣的瞪起了鬍子,轉身就對著蕭珩跪下了:「陛下,臣請陛下下旨,賜死麗妃!」

  「陛下!臣請陛下下旨,賜死麗妃!」

  「陛下!臣請陛下下旨,賜死麗妃!」

  蘇家大戶,入朝為官者少說也有七八人,更有相熟武將文臣,紛紛出列請求蕭珩賜死麗妃。

  江淮沒有理會他們,只是直直的看著蕭珩,仿佛是在等蕭珩做出決策。

  朝堂之上幾乎分為了三方,一方是以蘇家為主的,請求賜死麗妃,一方是站在江淮身後為她說情的,還有一方則是一直都默不作聲,等著看他們自相殘殺的。

  而這其間三方近乎三足鼎立,將朝堂整個分列開來。

  蕭珩看著他們你來我往,明面上等著他定奪,其實根本沒有人在意他這個皇帝的看法。

  「陛下!此事說到底還是宮女所為,若是因此就賜死宮妃,只怕要傷了功臣之心。」

  「是啊陛下,江家世代駐守邊疆,功不可沒啊!」

  「蘇老太爺,蘇昭儀眼下並無大礙,你又何必非要致人死地呢?」

  「放屁!」蘇家的一個武將忍不住口吐穢言,「沒死就不能罰了嗎?偏要等人死了才行是吧?你是何居心!」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方才開口的人瞬間慌了神,站在蘇家身邊的幾人見狀一齊湊上來口誅筆伐。

  「宮女,什麼宮女?一個宮女能有那麼大本事將毒物帶進宮裡?江大人怕不是想推一個宮女出來頂罪吧?」

  「蘇維!」一直默不作聲的江淮猛地站起身筆直的朝他走過去,「蘇大人難道不知道,說這種話可是要講證據的!」

  「我江家世代駐守邊關,忠心耿耿蒼天可鑑!蘇大人今日口出狂言,將這般大的罪名扣在我江家身上,我江家那些為國捐軀的先人可不答應!」

  蘇維被他一聲聲逼問逼得止不住後退,「你,你,你要幹什麼!」

  「江大人,」蘇老爺子緩緩開口,方才的沖天怒意已經漸漸平息了下來,「江大人口口聲聲說江家世代為國捐軀,可我蘇家為國捐軀之人還少嗎?」

  「老夫誕有五子,活著回來的就剩下了兩個!」蘇老爺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可憐老夫那個小兒子,就算是在沙場上撿了一條命回來,卻永遠都站不起來了!」

  「陛下!」蘇老爺子推開身邊的人,走到最前面顫顫巍巍的跪倒下來,「老臣也不願陛下為難,可老臣實在是心有不甘啊!」

  「夠了!」蕭珩狠狠的一掌拍在桌上,看著下面爭論不朽的臣子只覺得一陣陣的心慌,那些明面上對他高呼萬歲的人們,私下裡早已黨派分明了。

  「此事朕一定會給各位一個滿意的答覆!」最後一個字落下,蕭珩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狼狽的從朝堂上逃了出來。

  「李培東,你說朕真的是個皇帝嗎?」

  「陛下?」李公公大驚失色,「陛下您何出此言啊!」

  「您當然是皇帝,是這天下共主,是九五之尊。」

  「我倒是不這麼覺得。」蕭珩神色落寞的望著桌上搖曳的燭光,「朕倒是覺得,朕不過是他們樹立起的一個人偶,一個傀儡。」

  「這天下真正能做主的還是他們!」

  「陛下萬不可這麼想啊!」李培東急忙示意身邊的宮人退下,「陛下是正統傳承,切勿妄自菲薄。」

  「老臣知道陛下心裡覺得不痛快,那江家也好,文家也罷,都是先帝留給您的左膀右臂,您是覺得現在自己一直仰仗著他們才能最穩自己的位子。」

  「可是老奴不這麼覺得啊!」李培東是先帝留給蕭珩最後的禮物了,而這位老奴也一直兢兢業業的守在小主子的身邊輔佐他。

  「那些左膀右臂終究是舊的,是借來的,即便再怎麼好用,也比不上陛下自己的好用。」李培東微微俯下身子,「陛下,待您將來長出了新的臂膀,到時就可以將那些舊物一併捨去了。」

  「你說得對!」蕭珩點了點頭,「父皇走的早,給朕留下的話里最多的就是勸導朕要蟄伏,要沉澱。」

  「朕受夠了那些人無休止的掣肘!無論是朝政要務,還是朕娶妻生子,他們總要橫插一腳,朕的後宮就是被他們送進來的那些女人攪的一池渾水!」

  蕭珩神色冷峻下來,眼底殺意驟顯,「江家也好,文家也罷,乃至於蘇家漫,朕早晚都會找到替代之人。」

  「朕才是這天下之主!朕才是一國之君!」蕭珩狠狠的一掌拍在桌上,「今日他們在朝上爭論不休,絲毫不把朕放在眼裡。」

  「仿佛那朝堂是他們的朝堂,可以任由他們肆意爭論,甚至口吐穢言!那些粗人沒有半點教養,和他們同處一屋簡直叫朕噁心!」

  「李培東,你說朕這次要怎麼處理江家?」蕭珩冷眼掃視了一下緊閉的大門,「他江家這一次可以將毒物用在朕的妃子身上,下一次是不是就要用在朕的身上了?」

  「就連朕的宮裡都不得安生,他們真是好長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