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個暖陽天,不過未時初宮裡就熱鬧了起來,泰山路遠不得不早起趕路,蕭珩倒是因著早朝的緣故早已經適應了這個時辰,反觀蘇茗琅和皇后則多不適應。
皇后更甚,她這幾天動輒咳嗽到徹夜不眠,即便神情懨懨也就是吊著一口氣活著罷了。
蘇茗琅這幾日忙碌沒和皇后見過面,這一見猛地發現她的臉色竟然如此難看,握著小葉的手都加了幾分力氣。
不過時間急促,沒有空閒寒暄,蘇茗琅轉身入了轎子只想著等到了泰安再去問問好了。
不過這一次她未做準備,沒有將齊仲元帶上,只怕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麼事自己也無能為力。
整整七日奔波,好在沒有大雪,路面上被凍的梆硬反倒好走了些,泰山腳下行宮中早已做好了準備,第一日個人都勞累的不行,早早就四處歇息去了。
蘇茗琅有意去找找皇后,又怕她車馬勞頓正在休息只好作罷。
第二日她還沒從勞累中緩解過來,就看到了皇后身邊的大宮女小珠,面前常常帶笑的姑娘哭喪著臉走到自己面前,眼睛一片紅腫。
「怎麼了?」蘇茗琅突然開始不安了起來。
小珠行了個禮帶著哭腔開口:「娘娘,皇后娘娘想,想見您一面。」
蘇茗琅見她突然又哭了起來,這可不好,她們是來祈福的,怎麼能容忍宮人哭喪著臉,若是被人看見難免會有微詞。
她起來一個面巾替小朱遮了遮,跟著她往皇后的那裡走去。
一進門卻看到皇后橫躺在床上,聽到聲音微微抬了抬眼,看到是蘇茗琅費力的扯出一抹笑意來:「來了?」
「皇后娘娘?」蘇茗琅來到她床前,皇后的臉色慘白更勝從前,抬起手也因為無力而垂下,「小珠,叫太醫了嗎?」
「不急。」皇后笑了笑讓小珠先出去,她拉著蘇茗琅的手說道:「本宮在宮中孤苦一生,臨了卻遇到了你。」
「娘娘!您先別說了!」蘇茗琅回身吼道:「還不去找太醫,快去啊!」
小珠不再猶豫捂著臉跑出去了。
皇后露出一個不舍的笑容:「或許這也是上天看本宮一聲過得太苦了,給我添些甘甜過來吧?」
皇后閉了閉眼睛,強忍著自己早已泛紅的眼角。
「娘娘,您胡說什麼呢!」蘇茗琅用力的回握過去,「臣妾找了個好大夫,等回宮讓他給你治病!」
蘇茗琅從未有一刻如此痛恨著突然提前的祈福,她措手不及間根本來不及帶上齊仲元,本來她想著只是計謀中缺少一環,不會出大問題。
如今卻出了這樣的事。
「好,好。」皇后笑著應了一聲,「我有個東西放在了枕頭下面,幫我拿出來可好?」
「好。」蘇茗琅儘量穩住自己的聲音,不安迅速擴散很快就占據了她的大腦。
皇后枕下放著的是一枚平安扣,玉體澄澈卻樸素無華,蘇茗琅剛想放在皇后手裡,卻見她用力將它推向自己。
「拿,拿著它,你,你會有用的。」說完仿佛用盡了皇后最後的力氣,她推了推蘇茗琅說道:「走吧,一會兒小珠帶著太醫來了,被看到了不好。」
蘇茗琅頓了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將玉環收入懷中離開了。
沒一會兒小珠就帶著太醫進來了,還是那一位位高權重的趙太醫。
直到蘇茗琅回去,經小葉提醒才發現自己已經紅了眼眶,好在一路上無人經過。
往後的日子突然忙碌起來,蘇茗琅甚至來不及細問皇后的身體情況,只被告知她體弱無力承擔,一下子將所有重擔都壓在了蘇茗琅身上。
欽天監挑了個好日子,吉時已到從不等人,蘇茗琅穿著那一身沉重的禮服站在蕭珩身邊與他一起祈求上蒼。
這本該是皇后的位置。
祈福禮成,整整三日蘇茗琅可以說倒頭就睡,也不知道就皇后那個身子是怎麼挺過來的。
最後一日,大禮已成,蘇茗琅突然想再上去看一眼,臣子們早已散去,蕭珩也回去了,只剩小葉與她做伴。
蘇茗琅還沒脫下那一身厚重的禮服,青石台階路滑,蘇茗琅下來的時候突然摔了一跤,她緊緊拽著來扶她的小葉對手,心頭突然空了一瞬。
「皇后,皇后薨了!」
太監尖銳的嗓音傳的很遠,蘇茗琅甚至還沒站起身來就聽到了這個噩耗,當即不管不顧似的推開小葉跌跌撞撞的就往皇后那裡去。
李釗不知何時出現一把攔住了蘇茗琅。
「你不能去!」男人沉靜的臉出現在自己面前,「你不能表現的太過傷心,明白嗎?」
蘇茗琅此時卻顧不上那麼多,她想推開李釗卻被他一杯涼茶兜頭潑下。
冰涼的茶水滑過臉頰,澆滅了她心中的怒火,只留下滔天的悲戚。
蘇茗琅終於落下了眼淚,滾燙的熱淚滴落在泥土中,瞬間被寒風吹去。
李釗站在她面前沒有說話,小葉拉著倒在地上的人,不停的用手絹替她擦去熱淚。
蘇茗琅沒有哭多久,她很快就站了起來,血紅的眸子中更加堅定。
沒時間去哀傷了,她必須堅持下去,她要復仇,為自己,為皇后,為所有因為蕭珩而枉死的人!
「我知道有個人能幫你。」沉默良久的李釗終於開口。「帶上念兒隨我來吧。」
「給你的時間不多了,要見面必須趁著這個混亂的檔口。」
蘇茗琅明白,她叫小葉去找念兒,自己則去將沉重不便的衣服換下來,她翻翻找找終於在一箱子喜色中找出了一件相對沉重些的換上。
即便不能表露出哀傷,心中的悲苦也需要一份寄託。
衡王看見面前的女人時心中微微訝異,他沒想到李釗口中的人竟然會是自己皇侄的妃子。
「見過衡王殿下。」蘇茗琅已經安定好了心態,對上衡王的雙眸絲毫不見膽怯。
衡王不禁有些佩服起面前的女人來。
蘇茗琅將念兒推到前面,小姑娘不知道發生了,但是自小的謹慎讓她十分依賴蘇茗琅。
衡王看了她一眼,心中十分激動卻沒有上前,他知道蘇茗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