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嬤嬤一臉雞賊的拿眼偷偷瞥喬清舒,她才不會那麼傻的跪在院子裡淋雨呢。
如今大姑娘婚事告吹,侯府上下全都知道了,稍微精明些的都知道大姑娘失勢了。
她一個人精何至於被一個小姑娘拿捏,自然要在老太太跟前告狀的。
喬老夫人微微擰眉,不悅地道,
「舒兒,你有什麼資格罰我屋子裡的人?」
連說話的態度都變了。
這老太婆果然最是勢力的一個。
喬清舒淡淡笑道,
「祖母,掌家權既然在我手中,我自然罰得。」
「鄒嬤嬤不顧尊卑,動輒就要打我屋子裡的丫鬟,我若不給些教訓,讓那些又老又刁的學了去,咱們侯府的門風豈不要敗在這些人手裡。」
又老又刁。
喬老夫人聽得刺耳,總覺得喬清舒在含沙射影的譏諷她。
她狠拍案幾,眼裡燒著滾滾怒意呵斥道,
「這掌家權我看...」
話還未說完,賴大管家就忙撲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道,
「老爺,老太太,宮裡太監來傳旨了!」
喬濟州皺眉起身不悅道,
「來就來,急成這般做什麼,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不過就是來宣喬清舒和那二房庶子的婚事。
喬濟州心裡本就不大開心,更別提能有什麼好臉子給下人了。
「你去備好香案就是,我一會就出來。」
賴大急的直起身子嚷道,
「是掌印太監李普專程而來!而且...」
李普可是皇帝身邊的紅人,身份如今越發尊貴,根本不可能外出宣旨。
上一次能讓李普出面宣旨的還是五年前,威武大將軍從邊疆凱旋而歸,皇帝欽賜爵位封地,封她夫人誥命那一次。
「而且永林公主也來了!」
永林公主就是咸德貴妃之女,也就是那個被換進宮的女嬰,麗姨娘親生的庶女。
永林公主生的活潑嬌媚,頗得皇帝的喜愛,幾乎是要星星摘星星,想月亮給月亮。
滿朝文武皆知,皇帝最寵愛的就是永林公主,永林若是男孩,那皇位毫無懸念就是她的。
喬濟州嚇的從凳子上直接跌了下來,幾乎是邊爬邊跑滾出去接旨。
喬老夫人也穿了衣裳被人攙扶著來到正廳接旨。
喬家眾人都跪拜在地,李普李大人坐在赤色駿馬之上,身側兩對禁衛軍分列排開。
喬濟州為官多年還未接過聖旨,顫顫巍巍的上前跪下,
「臣喬濟州接旨。」
李普無語道,
「喬大人,這聖旨是給你家大姑娘的,不是給你的。」
喬濟州尷尬地撓撓頭站起身來,將喬清舒從人群中喚出來。
喬老夫人輕蔑地看了一眼喬清舒,心道再如何興師動眾,聖旨的內容也是賜婚給那個庶子,終究是沒什麼大用了。
心裡盤算著等聖旨宣了,就將喬清舒的掌家權奪回來。
這些日子也讓她風光了一把,回頭得好好的做做規矩,她的嫁妝也得想法子扣下來一些才好,又不是嫁給大房,要那般體面做什麼去。
人群里的最末端跪著柳婉兒,她眼裡閃過一絲得意。
若是真嫁入了蕭家二房,日後看她喬清舒還有什麼資格再這般耀武揚威!
李普見到喬清舒,立馬跳下馬來,柔聲笑道,
「喬清舒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追封喬家白氏白嬋姿為琥國夫人,封喬清舒為咸德貴妃義女,賜婚蕭家二房嫡子蕭知節,賜嫁妝五十萬兩,以公主規格出嫁。」
喬清舒也驚到了,她仰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李普。
李普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將聖旨遞給她,
「喬大姑娘還快快不謝恩?」
喬清舒這才接過聖旨。
喬家眾人全部都傻眼了,呆呆跪著許久都不見人出聲。
李普湊近喬清舒身側小聲道,
「咸德貴妃給皇上的信里對你好一頓誇讚,連你母親也夸上了天,如今得此殊榮,要記得咸德貴妃的好,日後好好孝敬你的皇妃乾娘,知道了嘛。」
喬清舒緩緩點頭。
就見她爹爹喬濟州撲了上來,舔著臉問,
「李大人,我夫人封了琥國夫人,那我豈不是也...」
李普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很是嫌棄的道,
「追封追封,跟你一個活人沒關係,你喬大人該如何還是如何。」
也就是說白嬋姿的追封跟喬濟州半點關係都沒有,那是獨屬於白嬋姿的殊榮。
喬濟州張大了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怎得好事總是落不到他頭上。
倒是夫人和閨女接到了一波又一波的好運氣。
喬老夫人的身子都在打顫,她實在不敢相信喬清舒居然成了咸德貴妃義女...
這無上的尊榮...
這意味著喬清舒將一躍成為喬家最尊貴,最有體面的那一個。
不管她嫁給誰,即使嫁給鄉野村夫都不影響她的尊貴身份。
日後逢年過節喬清舒都能進宮參宴受賞的啊!
喬家數代苦苦經營數百年都沒得這般榮耀。
喬老夫人不禁緩緩側目看向喬清舒,腦子裡一陣眩暈。
「你就是喬清舒呀?」
一直停在李普身後的鳳輿里探出一個精緻的瓜子小臉來。
永林公主眉眼彎彎,一笑唇邊兩個梨渦,甜甜的十分俏皮可愛。
她由著宮女攙扶下來,李普也趕忙上前將她護著。
「我母妃給我父皇傳信我都瞧見了,裡頭把你好一頓夸,哦,還有你母親。」
「我好奇得很,鬧著要我父皇讓我出來瞧瞧。」
永林公主今日出宮除了順道來瞧瞧喬清舒,主要的原因還是她父皇前些日子跟母妃鬧矛盾了。
母妃才賭氣回家省親,不過才回去一日,她父皇就念叨想她母妃。
永林公主今日就是親自去蕭府接她母妃回宮去的。
喬清舒上前恭敬行禮,眸光微動。
永林公主前世在蕭承言稱帝之後,就莫名其妙地死在行宮裡。
喬清舒質問過蕭承言,他毫不猶豫地承認是他下的手。
他說永林公主的存在永遠是他心頭的一根刺,她奪走了本屬於他的一切。
享受了她本不配得到的寵愛。
她一個卑賤出生的女子,做了那麼多年的公主已經夠本了。
死亡,是她最好的結局。
喬清舒初聽這一席話,後背滲出層層冷汗,覺得蕭承言非常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