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喬清舒起身,
「我還得謝謝婉兒表妹幫我擋災呢。」
掀開帘子走了出去,留下了錯愕的喬清樂和喬清巧。
晚間,竹青軒
臨冬幫喬清舒一邊鋪床一邊道,
「姑娘你真是聰明,若不是您叫夏至立刻去抓了幾隻馬蜂來,那柳婉兒怎麼會現出原形。」
晚秋端著一碗燕窩湯進來,接話道,
「就是,我倆跟著他們在園子裡把他們的下流話聽了個真。我聽得都嫌臊得慌呢。平日裡瞧不出,表小姐竟然對男人那般諂媚,真就為了討蕭二爺的好,什麼臉面都不顧慮的。」
夏至揮拳凌空揮舞了幾下,
「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蕭二爺端的人模狗樣,都以為他是個人呢,其實還不是跟外頭那些臭男人一個德行。」
臨冬皺眉道,
「可論家勢和樣貌,蕭二小爺那在上京都是數一數二的,這樣的男子竟然也這般下作,是不是天下就沒有十全十美的男子了?」
晚秋將湯碗小心翼翼地遞上,嘴裡卻不閒著,
「臨冬,你還看不清嘛?這天下烏鴉都一般黑,男人也都是一樣的,若真有那樣樣挑不出錯的,也定是個短命鬼。是老天爺座下的金童玉女,都趕著收回去呢!」
喬清舒一身白牡丹錦緞中衣,對著銅鏡梳著頭,正煩悶著呢。
今日這一鬧,她也算看清楚了蕭家的態度。
刑夫人和蕭承言的態度瞧著都是想退婚的。
但蕭家當家做主的蕭老太太卻還在極力促成這門婚事。
她弄不明白的是,喬家名聲都這般差了,還又窮又落魄,蕭老夫人到底在堅持什麼,為何一定要娶她過門。
蕭承言在外的行情一向好得很,比侯府喬家更得力更尊貴的就有好幾家上趕著跟蕭二說親。
蕭家若是聰明,就應該順水推舟退了婚,納不納柳婉兒都不要緊,但趕緊換個更有權勢的親家才是正理!
難道還真就不知變通的一定要喬清舒嫁進來不成?
以喬清舒前世對蕭家老太太的了解,這老太太精明能幹,甚至比自家外祖母還要強上數十倍。
蕭老太爺在床上已經躺了數十年,日日靠著人參丸續命,連話都不會說了,已然是個活死人。
但蕭老夫人就是有本事握住蕭家命脈,壓的下面四房兒子老老實實的。
蕭家四房,各房都出類拔萃,外人面前兄弟恭謙友愛,在朝堂上也互相助力,在上京都是一段美談。
這樣的大家之主,今日求親的態度近乎謙卑。
那麼精明尊貴的人,到底是圖什麼?
喬清舒微微擰眉,又重新又梳理了一遍目前的形勢。
這婚事要退的話,旁人都不是什麼緊要人物,蕭老太太才是關鍵。
蕭老太太才是那個最後能裁決的人。
今日這場戲雖沒達到目的,但好在摸准了方向。
喬清舒腦海里正盤算著該如何把這把火燒得更旺一些,燒得無力回天時,就聽見了晚秋的那一句,
「...天下烏鴉都一般黑,男人也都是一樣的,若真有那樣樣挑不出錯的,也定是個短命鬼...」
喬清舒不由得眼前一亮一亮又一亮!
微微抿起的唇角頓時就翹起來了,她喃喃道,
「對...短命鬼...短命鬼....」
越想越覺得靠譜,喬清舒倏忽從鏡子前站起來,激動地上前抱著晚秋香了一口,
「晚秋姐姐就是聰明,說得真是一點不錯!就該找個短命鬼才好!」
屋子裡三個丫鬟都嚇愣住了,瞪大眼睛張大嘴巴瞧著自家主子。
晚秋伸出手摸了摸喬清舒的腦門皺眉擔憂,
「壞了,咱們小姐該不是氣糊塗了。」
喬清樂只笑嘻嘻地端著碗將燕窩喝了,丫鬟們見她無事,打趣一陣子就準備服侍她就寢了。
剛睡下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見院子外頭有人嚷什麼。
片刻後一個小丫鬟急匆匆進來稟報,
「大姑娘,鄒嬤嬤來傳話說老太太晚間喝了藥,不知怎麼的臨睡前又昏了過去,鄒嬤嬤來請大姑娘趕緊去請歐陽先生再來瞧瞧呢。」
喬清舒立馬披衣起身,讓丫鬟將鄒嬤嬤領進來說話,
「歐陽先生早先就南下了,如今不在上京,還記得他當初來面診時留下的那幾粒保榮還魂丸嘛?他曾囑咐過若是祖母再昏迷就先吃了藥丸,若還不醒再請他來的。鄒嬤嬤你現在趕緊回去找找,給祖母餵下,我一會就來。」
鄒嬤嬤一拍腦袋,
「怎麼忘了這茬!」
忙飛撲回福壽堂。
喬清舒慢慢穿衣,也不著急,甚至還喝了一杯茶,才緩緩朝著福壽堂走去。
此時已經夜深,晚秋臨冬在前,提著羊角八棱宮燈帶路。
喬清舒跟在後面,心頭輕快的甚至哼起了小曲。
行至福壽堂,喬濟州已經立在門下焦急地來回踱步。
看見閨女來了,立馬上前慌張的道,
「舒兒,那什麼藥丸真有用嘛?別再耽擱了時間啊。」
喬清舒往裡張望了一眼,便笑道,
「歐陽先生什麼人,若是他的藥都不靈驗了,旁的大夫也定是沒救的。」
又輕輕拍了拍父親的後背安慰道,
「父親不要擔心,祖母那麼有福氣的人,定是福大命大的,一點點小病要不了命的。」
話音剛落,鄒嬤嬤就喜極而泣地從里奔了出來,
「哎呀,老太太醒了,老太太醒了啊!」
喬清舒挑挑眉笑道,
「父親你瞧,我說的對不對?」
喬濟州和喬清舒立馬進屋去,喬老夫人此刻正面孔煞白的歪坐在炕邊喝著水,一臉倦容。
精氣神跟白日簡直是兩個人,感覺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喬清舒上前關切詢問,
「祖母,您好些沒有?」
喬老夫人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心頭卻焦躁不安,很是煩悶。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到底怎麼回事,近些日子明明日日都準時吃歐陽先生開的藥,身子卻不見好轉,反而越發的沒精神力氣了。
白嬋姿死那會,她身子骨可還好得很,熬夜點燈的籌謀算計。
那會,她只是裝病不肯料理喪事罷了。
如今怎麼裝著裝著,就真的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