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清巧平日連話都不大願意跟陳姨娘說,如今突然來一句,還是教訓陳姨娘的。
一旁看熱鬧的徐碧雲頓時捂著帕子笑了起來,跟身側柳婉兒耳語道,
「瞧瞧,親閨女都嫌棄她,陳姨娘真是人嫌狗厭。」
陳姨娘被親閨女一噎,終於閉了嘴。
陳姨娘其實很想跟這個閨女親近親近,如今兒子傻了指望不上了,只有這個閨女能指望了。
她這閨女從小知書識禮很有大家閨秀的風貌,陳姨娘很是自豪。
可唯一不順心的就是,這閨女讀的書越多,越不愛理睬她。
近幾年越發地疏遠了她這個姨娘,反而愛在白氏跟前請安。
這讓陳姨娘記恨了好一陣子白氏。
本以為白氏一死,女兒會跟自己走近些,沒想到喬清巧對自己還是這樣避而遠之的態度。
這讓陳姨娘很是惱火,但也不好直接發作,她閨女雖是庶女,但這般品格相貌,日後極有可能嫁入顯貴人家,她還要仰仗閨女照顧呢。
故此陳姨娘雖對清巧不滿,到底不敢表現出來。
陳姨娘往人群里退了退,也不罵人了,只歪嘴在人群里翻白眼。
徐碧雲見陳姨娘吃癟,好心安慰道,
「姨娘,我院子裡也被大姑娘帶走了四五人呢,大家心情都一樣的。」
陳姨娘不敢惹閨女,但是卻不慣著徐碧雲,
「誰同你一樣,我是妾室,你如今可還是外室呢。」
氣得徐碧雲想上前立馬撕了陳姨娘的嘴,但是被柳婉兒按下。
徐碧雲氣得咬牙切齒,連眼神都惡毒了三分,這幾日裝的賢惠一下子破防,小聲罵道,
「陳姨娘這賤骨頭,我好心安慰她,她竟然敢奚落我,這賤人往日對我的尊重如今去哪裡了!我真恨不得掐死她。」
喬濟州看向站在屋檐下的喬清舒,心頭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舒兒,怎麼這般興師動眾的,你祖母身子還沒好利索呢,你就忙著清理門戶,叫她老人家都休息不好啊。」
喬清舒卻扯出一個笑臉來,
「爹爹,清點奴僕這事情涉及各院子,所以今日叫到祖母屋子前,就是要祖母監督著,若是哪裡做得不好的,還要祖母指正呢。」
喬老夫人明白,早來晚來,總有這一遭的,早了結早好。
她輕輕咳嗽兩聲,無奈地揮手叫來掌管府內人事的李媽媽,
「你出去盯著吧,若有不對的,立刻進來稟報我。」
李媽媽點了點頭,攥著手裡的人頭花名冊就出了屋子,立在喬清舒身後。
喬清舒坐在屋檐下的廊前,緩緩揮手道,
「眾人聽訓,願意留在喬家的每人賞銀一兩,若是想要回白府的,這個月的月錢則被扣下。想留下的就站在李媽媽身後,想回白府地站在夏至身後。」
一兩銀子是尋常人家大半個月的開銷,雖不是大錢,但在奴僕眼裡卻是比不菲的獎勵。
頓時底下就炸開了鍋。
就連各屋的主子都驚掉了下巴。
喬老夫人更是喜的披著衣裳就出了屋子,攥著喬清舒的手道,
「好孩子,祖母就知道你最有主見,又是個乖順懂事的孩子,知道為喬家考慮,喬家若真是少了那麼些人,那真的就難看極了。」
喬老夫人更加篤定喬清舒一心向著喬家了。如今竟想著法子幫喬家留人。
喬老夫人恨不得上前親親這懂事的親孫女才好!
喬清舒淡淡微笑。
心裡卻暗暗道這個舉動看似是在給喬府留人,實則是在為白府做篩選。
人心最是難測。
如今以利誘之,若真有不為銀錢所動的,甚至虧錢都要回去的,那才真的算是一心想要回白府的。
九兒和桂媽媽一家三口幾乎沒有絲毫猶豫選擇回白家。
另還有五個奴僕也都堅定不移地選擇了白家。
剩下的都選擇了留在侯府。
喬清舒瞧著這一幕淡然的點了點頭,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死忠奴僕能有幾個已是不容易。
其餘眾人多為生計所迫,哪裡有銀子自然往哪裡去。
也不能苛責他們不忠心不效力,這都是人之常情。
也不多言,就笑著轉身對李媽媽道,
「李媽媽,這九人的身契你放出來給我,其餘的都不必動呢。」
李媽媽見喬老夫人臉上都樂開了花,忙不迭點頭去辦。
喬老夫人此刻想到白家又皺眉道,
「舒兒,若是只回去九人,白家那邊不會以為是我們喬府故意不放人吧。」
喬清舒柔聲安慰道,
「祖母,舅舅那我自去說,咱們侯府寬待下人,下人不願意走,難道還拿刀逼著人走不成,再說舅舅本就說了,不願意走的就不必走。白家不會在這件事情上責難的。」
有了喬清舒這一番話,喬老夫人這才一顆心才完全吞進肚子裡。
瞧著這孫女怎麼瞧怎麼順眼,甚至疼愛地摸了摸她的小臉,將懷裡的湯婆子都塞到了喬清舒手裡。
直言要留她在屋子裡用午飯,喬清舒說不能再打擾祖母休息了。
拿到那幾人的身契之後,就遣散了眾人。
原本還熙攘的福壽堂一下子又恢復了安靜。
陳姨娘見狀也火速溜了,她怕喬清舒告她狀。
回海棠院的路上遇見了荷姨娘和三姑娘喬清樂。
陳姨娘上前好奇詢問,
「荷姨娘,你屋子裡走了幾個人?」
荷姨娘老實回答,
「只走了一個,剩下的都送回來了。」
一旁的喬清樂問道,
」姨娘你屋子裡呢?」
陳姨娘癟癟嘴,自己屋子裡也只是走了一個九兒,其餘的都送了回來。
這樣比較起來,還挺公平的,便也沒了之前的怒氣。
又閒話幾句,荷姨娘就挽著喬清樂離開。
望著這對母女的身影,陳姨娘莫名有些羨慕。
怎麼荷姨娘和她的親閨女就這般好呢,自己的親閨女喬清巧怎麼就不跟她親近呢。
想到這些,心頭莫名一股子憋悶,狠狠的打了一把手邊的木槿花,打的花朵散落一地。
柳婉兒和徐碧雲此時也正好路過此處,見陳姨娘拿花撒氣。
徐碧雲想起之前被陳姨娘噎的那一句,就想要討回來,笑道,
「姨娘真是白挨一巴掌呢,二爺也不給你出頭,又沒個哥兒姐兒給你討公道,真是可憐。」
說罷就腳底抹油溜走了。
氣的陳姨娘在原地直跺腳,嘰里咕嚕的扯著嗓子嚎了好一陣子才消停。
安排了一輛馬車,準備送這九人回白府。
喬清舒前去送行,卻見八人都拿著包袱在原地等著。
唯有九兒還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