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清舒點點頭,當她推開二樓的門時,莫名的心跳的很快。
她已經許久沒有這麼緊張過了,那顆心好似要跳出來一般。
「吱呀」一聲,那厚重的木門被打開。
陽光猛然的射入漆黑的屋內,照出浮現在半空中的點點灰塵。
喬清舒看見一個瘦削的身影正坐在桌前低頭看書。
聽見聲音,那人猛然抬頭。
一張清俊的臉迎著陽光展露出來,照得他整個人光輝神聖。
喬清舒心臟猛地停了,在看清那張臉後才重新跳動起來。
她眼淚完全不受控制地滾落了下來。
屋內人見到了喬清舒,也很驚訝,藏書閣內基本很少有外人來。
眼前的還是個眼生的姑娘,安兒不由自主的警惕的站起身來,手裡比劃著名問她是誰。
喬清舒一步步走入,望著那張瘦削的臉,那就是她的哥哥啊!
眼前的男子有著一雙跟白氏一樣的眼睛,喬清舒也擁有這雙眼睛。
安兒望著眼前泣不成聲的姑娘,也有些嚇著了,他往後退了幾步。
但是當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安兒心頭也猛的跳動了起來。
他也意識到,眼前的姑娘跟他竟然有三分相似。
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簡直一模一樣。
他皺著眉盯著喬清舒看,心裡的某一處好似變得柔軟起來,他覺得眼前這個姑娘是那麼的熟悉。
喬清舒卻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袖子,安兒嚇一跳,掙扎了幾下。
但喬清舒已經擼開他的袖子,將他的手臂露了出來。
一條燙傷的疤痕赫然出現在眼前。
喬清舒失控地哭嚷了起來,
「哥哥!真的是你!」
喬安瀾五歲那年在火爐旁玩耍,爐子裡的炭塊不小心蹦出來,燙傷了他的手臂。
留下了一塊永遠的疤痕。
白氏幾乎每年冬天都會在喬清舒耳邊念叨,讓她離著火爐遠些,別像哥哥一樣被燙傷。
喬清舒一把摟住了安兒,失聲痛哭,
「哥哥,我們找了你好久好久!」
「我和娘親一直再找你。」
安兒兩隻手高高舉著,不敢碰她。
面對著眼前姑娘的失態,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這個姑娘為何叫他哥哥。
旁人都說他無父無母,無依無靠。
他也不知道為何,對以前的事情完全的沒有記憶。
他的記憶是從蕭家開始的,他腦海里只有他在藏書閣的這八年記憶。
他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總之他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
唯一的零星記憶都來自夢裡,還都是支離破碎的暴力場面,他分不清是真是假。
但他寧願那些夢裡的都是假的。
將喬清舒緩緩推開,他皺著眉比劃著名。
見喬清舒看不懂,才提起筆寫下了一句話,
你是誰?你認識我嘛?
喬清舒抹去了自己的淚,抿唇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指著他道,
「哥哥,你是我親哥哥,你叫喬安瀾,數年前被拐。」
安兒茫然地點了點頭,往後退了兩步,從不遠處的書架里抽出一沓紙遞給了喬清舒。
喬清舒這才發現他走路的樣子有點瘸,她的眼淚又不爭氣地像斷線的珍珠一般掉了下來。
他哥哥那般尊貴的身份,若不是徐碧雲和陳姨娘這兩個賤人禍害,如今定是幸福平安,娶妻生子。
又怎麼會落得這般地步,不能說話,腿也瘸了,整日關在這藏書閣里做著辛苦的活計。
若是讓她母親白氏瞧見這一幕,還不知道哭成什麼樣子呢。
安兒見喬清舒哭得厲害,從袖子裡掏出張帕子遞了上去,示意她擦擦臉。
喬清舒接過那帕子,望著他哥哥,努力地扯出了一個笑。
她展開他遞給她的那一沓紙,紙上是他做的詩和畫。
喬清舒不禁驚喜的抬頭,
「這是你寫畫的?」
這字極有風骨,畫也精美,甚至比當朝聞名的畫師畫的都要好,字也是喬清舒見過的最漂亮的。
安兒將那疊紙翻開到最後幾張示意她看。
喬清舒頓時笑容就僵在臉上了,那畫上畫的都是一個少年被打的畫面,很血腥很殘暴。
其中一張是一個男子舉著一個鐵棍將少年的腿給打斷了。
還有一張是一個女子給少年灌藥,少年昏死過去。
這幾張畫的旁邊都寫著幾個小字:夢境。
這些都是安兒夢裡夢見的場景,他常常遇見相同的夢,好似陰影一般揮散不去。
他每每都從夢裡驚醒,後來他將這些畫面都畫了下來,一次次的添加細節,積攢著。
他從未把這些畫給別人看過,但是當他見到喬清舒的時候,他不受控制的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訴她。
喬清舒抿唇,忍著不讓自己再落下淚來。
她知道這畫裡的人是誰,這女子就是鳳妞,男人則是卓成。
之前白氏從蘇州回來已經知曉了一些這對夫妻的惡性,但當時並沒有定論,只是將這對夫妻扣押在白家的地牢里。
如今看著這幾張畫,喬清舒的恨意從心底蔓延開了,她一定要殺了這兩個賤人!
安兒拍了拍她的肩膀,面孔帶著平靜,示意她看紙上。
白色的宣紙上又寫了一行字:
這些都是我的夢。
我叫安兒,管事的說我無父無母,姑娘你是否認錯人了?
喬清舒的心好似被人揪著一般,她實在有些忍受不了了,拉著他的手哭著道,
「誰說你無父無母,我就是你的親妹妹,你還有母親。」
「好哥哥,你且等我,我一定會接你回家。」
此時門外傳來輕輕的扣門聲,喬清舒知道她該走了。
抓起安兒寫字的那張紙就揣入了懷裡,她將那畫舉在手裡問,
「哥哥,畫給我好嘛?我回去給母親看。」
安兒點了點頭,按道理來說,一個陌生姑娘闖進來抱著他叫哥哥,他應該懷疑防備。
但是他看到喬清舒的第一眼就莫名的親近,對於她提出的要求根本不想拒絕。
他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把畫帶走。
喬清舒又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在他耳邊低低道,
「哥哥,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說罷就轉身離開了藏書閣。
當蕭知節和喬清舒回到前院,準備進去宴會廳時。
蕭知節突然停住了腳步,喬清舒險些撞到他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