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屠狗宰羊
六扇門的老捕頭蹲在牆頭,抽著旱菸,望著院子裡的慘狀,眯起眼四下掃視。
忽然馬蹄聲傳來,扭頭望去,只見一白衣秀士,自馳道乘快馬而來,那神駒飛馳如電,轉眼已到面前。
於是定睛望去,只見那白衣秀士端的生一副好姿容,丰神俊朗,倜儻出塵,清秀通雅,長身玉立,這等美男子哪怕三垣也少見,立刻就識的是什麼人了。
老捕頭趕忙起身,跳下圍牆,把個沒啥眼力見,還架起刀來準備攔路的小捕快撥開,抱拳就拜。
「哎唷,陸先生,您怎麼來了。」
那書生也點頭還禮,聲息溫潤如玉,真是謙謙君子,風度翩翩,令人如沐春風。
「聽說出事了,我來看看。」
「這種小案子,怎勞您大駕,請,您請。」
捕頭一溜小跑,推開院門,請那陸書生入府。
不認識的捕快好奇,偷偷問道,
「那書生是誰啊?」
「沒聽說是陸先生嗎。」
「……我聽說過還問你?」
「土老帽真沒見識,那位是太子中舍人陸議,他可是青宮的顯貴,太子身邊的紅人,少有奇才,文章冠世,都說他機鑒先識,有王佐之風,來日必受重用,早晚要拜三公。
三垣想拜會結識他的人,在門口排成長隊,多如過江之鯽,卻不知這樣的名士怎麼有閒,跑到咱這窮鄉僻壤來了。」
「也不算窮鄉僻壤了吧,俺們山陽郡也隸屬京畿啊……」
「啊呸!這都是郊環的外環了!再翻一座山都特麼到兌國了!就你也算三垣人!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干,三垣人的標準好嚴格哦……」
老捕頭回頭瞪了一眼,把手下趕去別處貧嘴,然後陪著笑追上陸舍人,
「這兒是陳家的老宅,他家祖上就是咱山陽郡的,以前歷代征西將軍,都愛選這種邊郡良家子從軍,他們家祖上也是選銳健兒出身,一路出生入死,破天山,屠五都,斬十五王,親誅大單于,蕩平西域,這才終於封的侯呢。
可惜你拿命拼來的位子,終歸比不上人家生出來就有的,沒傳幾代就沒落啦,有說是捲入了黨錮,也有說得罪了上官,總之就是被除爵抄家流放。這次犯事的就是他家的剩種,大約是流放半路逃了,投了魔門,學了點本事就回來尋仇。」
兩人走入宗祠,捕頭指著案台上的人頭,
「這三位大人大約是辦他家案子的,都給砍了,不過那小子也是個新人,第一次出山報仇,只誅首惡,放過家裡婦孺不殺,結果就遭了人暗算,又泄露了行蹤。
因為聽說他臨陣突破,已算結了丹了,郡里特意調集三組宿衛拿人,連左監的供奉都請來助拳了,誰知……」
陸議蹲下,掀開地上蓋著的白布,仔細檢查著眾人屍身,微微蹙眉,沉默片刻道。
「一劍封喉,好俊的身手。」
老捕頭點頭,
「那可不是,劍宗的嘛,不過……」
陸議看看他,溫和的道,
「都頭有什麼指教,但說無妨。」
「指教不敢當,是血都給吸光了。」
老捕頭用匕首割開傷口請陸議觀看,
「從之前的犯案現場看,那小子是劍宗的,就一把鐵劍劈殺,應該不會什麼邪法。
但這次來捕捉的高手,竟然全無反抗之力,居然連現場都沒有被罡拳毀壞的跡象。似乎是束手就擒,坐以待斃一般。
而且這個傷口,殺凡人或許夠了,但對付煉體之人……我看是有魔教高人,在暗中出手相助。」
陸議也認可,
「看來確實是魔教秘法,他家祖上遠征西域,莫非是和魔教有舊?」
老捕頭搖頭,
「這小的就不知了,先生是為此來的?」
陸議點頭,
「如今北伐戰事已畢,大將軍準備回京,早晚要西征。
此地靠近兌國,有魔教中人滲透也在情理之中。得早做防備。」
老捕頭嘆息,
「怎麼還要打啊,北伐打了這麼多年,還不……啊,先生,我不是,我沒有……」
陸議嘆氣,
「我懂的,天下之人都想休養生息,緩一口氣。
可天上人只想建功立業,名垂青史。歷朝歷代儘是如此……」
陸議取出一枚玉佩遞給老捕頭,
「這裡還有些金銀,你拿給死者家屬分了吧。本來就是魔門弟子,現在又事涉魔教,你們不要管了,直接結案吧,免得害了性命。」
老捕頭感動拜謝,
「多謝先生體量。」
於是陸議策馬而行,那神駒飛馳如電,須臾光景已經返回京畿。
不過他也不急著入城,先來到市坊一家酒樓,加入一群清談坐論的文人雅士,一番賞花飲酒,吟詩作對,酒過三巡,便醉臥塌上,被酒樓的僕從侍奉著到裡間小居暫歇。
然後紅光一閃,從那床榻底下,鑽出個稻草扎的人偶來,跪在地上,
「拜見尊主。」
陸議醉臥在榻上不動,只神念傳音道,
「哪個在山陽殺人。」
那人偶一時猶豫,
「還請尊主明示……」
陸議冷哼,
「去查!到底是誰不聽我令,這個時候在京中惹是生非!格殺勿論!」
「是!」
那人偶一搖一晃,立刻化作火焰自焚,燒成一團灰燼。
而與此同時,一名掌柜睜開眼睛,一臉疑惑,走出門外卻是家當鋪,招來夥計。
「最近有人來報功請賞嗎?」
那夥計搖頭,
「您不是吩咐,讓大家低調一點,啥事都別做,就等新君即位嗎。」
「奇怪了……莫非是外地來的?也不對啊……」
兩人正在竊竊私語,忽然一個絡腮鬍子大漢走進當鋪,立刻收聲住口。
這人身長八尺,生得肩寬體闊,胸口好像塞了兩塊鐵板,臂圍如同大猩猩一般,而且方額虎腮,滿臉絡腮鬍渣,看著就不像良善之輩,就差把老子是朝廷通緝的要犯給寫在臉上了。
兩人一時也被這人氣勢震懾,盯著他沉默不語。
「撿來的東西,死當。」
陳玄天隨手一拋,把左監供奉那對鑌鐵拳套「鐺!」一聲扔在櫃檯上。
掌柜的掛起職業笑容上來看了一眼,然後笑容僵在臉上。
「客人,您這是衙門的東西吧……小店可不敢收……」
陳玄天面無表情,把訣一掐,點亮牌匾上的神教秘籙,
「有什麼不敢的,你們這不就是神教司州分壇。」
「……未請教,閣下是。」
掌柜和夥計頓時冷下臉,暗中戒備,準備動手。
陳玄天道,
「我奉法王之命行事,你們不配知道本座的身份,只管把資源拿來就是。」
掌柜和夥計一愣,面面相覷,
「法王之命,哪個法王?」
陳玄天呵呵,
「非要我說破是吧,自然是潛伏在青宮裡那個陸法王了,你不是要我直接找他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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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欲言又止,掌柜止言又欲,掌柜糾結再三。
掌柜朝夥計點點頭,吩咐道,
「東西我們收了,去取金銀丹石給這位朋友使用。」
陳玄天補充,
「金銀不用太多,療傷的丹藥多拿下,剩下的都算作血銖錢就是了。」
掌柜,
「……朋友,你這麼大大咧咧的,不怕隔牆有耳,暴露身份嗎?」
陳玄天呵呵,
「慫個卵子,事發了我一個人殺出去就是,不牽累你們。」
掌柜真想說怎麼不牽連老子,老子剛才因為你給法王吊了一頓,但出於臥底中原的基本職業素養,還是隱忍按捺,先不急著動手,稟告尊主再說……而且說真的這傢伙真的是神教的嗎?哪兒有直呼法王的……
很快夥計帶著一匣子修煉材料到了,給個眼色就表示已經藏了追蹤咒符,於是掌柜也心照不宣,耐心問,
「修行資源都在此處,尊駕用完了還可來取,另外您有什麼口信,需要小的傳訊嗎?」
陳玄天掃了一眼那些貨,冷哼,
「管好你自己的事,不然一巴掌拍死你。」
掌柜倒抽一口冷氣……忍了。
嗯,忍了,因為這人雖然只有金丹境界,但明顯只是暫時寄生的皮囊,而皮囊里那個元神,極強!
是的,極強!
雖然大家同是神教中人,雖然掌柜的也是堂堂的壇主,已經煉成自己的血神子了。
但也正因如此,被對方元神鎖定的時候,掌柜才能清晰感覺得出,雙方本質上的差距。
戰戰兢兢,顫顫巍巍,戰戰慄栗。
就宛如一隻羔羊,被頭餓虎盯著,是獵物,面對獵食者,油然而生,發自內心的恐懼。
對方雙目中毫不掩飾的凶光,分明只在『吃』與『等會兒再吃』之間思量。
這種威壓,甚至都不是一般血神子能帶來的,完全就是尊主級的壓迫感,是上位者,對僕從血食的君臨,幾乎生不出半點抵抗之心。
無需懷疑,此人必定是神教中人,而且恐怕是十絕尊主一級,至少也是修煉過正宗天書,得了神主的真傳!
畢竟身為壇主自然清楚,神教功法特色,就是每死一次,重煉起來強度都會提升!不止霸體功如此,血神子大法更是如此!每轉世重修一次,元神都會大幅增強!轉世次數越多,元神法威力越大!到血河血海,容納神魂的強度也越高!
但通常人頂多轉世三生,僅有玄門少數道種,能以兵解秘籍多轉個幾次,而且九次也是上限了!
即使是神教中人自己,如果反覆轉世,也不可避免得會混入其他人的記憶和魂魄,最後性情大變,不復為人了。
但這鬍子的元神強度,這簡直都不是轉世一次兩次了!起碼十幾二十次啊!
這簡直就是經歷過無數次兵解和重生!死亡和輪迴!入地獄如歸家!破輪迴如趕集!已經強到難以置信的境界了!
在這樣的存在面前,神教的萬千教眾,無非就是精血,分魂,食糧,是滔天血海中的一滴。是最終都要萬眾歸一,回歸血海之中,化為一體,在對方的至尊意志面前,淪為他腳下的一道影子罷了。
嘶……恐怖如斯……
莫非,這是什麼上古時代,被玄門鎮壓的血魔尊主,浴血重生,破封出關?
掌柜壇主自然不敢怠慢,趕緊去稟報青宮裡直屬上司。
而陳玄天則樂呵呵得找了家客棧打尖,心道神教這群傻子可真特麼好忽悠,隨便扯兩句就騙來一堆丹藥靈材哇咔咔。
當然主要還是陳鬍子長得有夠凶,一吹鬍子一瞪眼就把人給唬住了。看來以後可以多找神教分壇揩點油。
於是嗑丹吞藥,吞了各種補炁丹療傷丸回血藥,一陣修煉,把陳鬍子的道身淬鍊,基本穩定了金丹境的修為。
嗯,陳鬍子這道身可比鐵蛋那個『老子全都要!』的我劍簡單多了,一心一意熬煉神罡劍炁,鑄煉太白劍胎就行。
而且相比元嬰期而言,結丹期人體能容納的真炁體量也有上限,一會兒就修煉到炁海貯藏真炁上限,接下來需要用天材地寶開拓經脈,反覆塑體才行。
而天材地寶顯然不是咋呼兩句神教就能給的,不過沒事,可以去門閥家裡撿。
於是陳玄天熟練得換上夜行衣,趁著夜色飛身潛入城中。隨便挑了一戶朱門高樓,閥閱人家,便躍上牆頭,準備潛入……
「鐺鐺擋!」
「有賊!有賊!」
「來人啊!拿賊!」
歪日??
才翻過牆禁制就激活了,一堆壯丁護院舉起火把來追,陳玄天也是措手不及,扭頭就跑。
而且一路上時不時就有捕盜,廷尉,番子,金吾衛,左右率,羽林郎的,一隊接著一隊,從犄角旮旯衝出來抓人,給陳玄天也是整的狼狽不堪,一陣狂奔。
瑪德什麼情況?怎麼城裡防備這麼嚴密?怎麼這次輪到他打,和鐵蛋的副本難度就不一樣了啊?而且搞什麼啊!追個兩下,把差事唬弄過去差不多行了吧!都追了八條街了還在追!?
找死!!
一時陳玄天不由心頭火起,凶性大作,竟猛剎住腳步,拔出鐵劍,扭頭朝一眾追兵走去。
「賊人納命來!」
羽林騎一馬當先!縱馬直衝!挺起馬槊直朝陳玄天挑來!
於是追兵眾目睽睽,只見陳玄天朝著騎兵飛身一躍,竟在錯身而過之間,躲過馬槊,一劍割喉,直把羽林騎砍翻下馬。
一時各路人馬不由莫名。
啥情況?為何不接招?這人跳得也不高啊?這劍斬得也不快啊?那劍也不利啊?這也能被秒殺?
羽林衛!垃圾!
「殺!」
「圍住他!」
「不要讓賊子逃了!」
追兵一齊圍上來。
而陳玄天踏著羽林衛屍身,割頭補刀,想不到這煉體的脊椎骨還挺硬,接連砍了三劍才砍斷他的頭,而鐵劍的刃都卷了,於是隨手拋了這垃圾,抬眼一瞪。
下一瞬間,一道血光從他雙目綻放開來,橫掃過人群,如同綻放一片紅霞。
舉刀衝到面前的追兵一個個都停下步伐,呆呆站在原地。
仿佛被明光晃了眼,愣了神,一個個竟失魂落魄,呆若木雞!
而陳玄天也趁此機會,隨手從一人手裡奪了把佩刀,一刀劈下人頭!然後飛身殺去!
接二連三,一鼓作氣,亂刀連環!直使出五虎斷門刀法!只瞬息殺得屍橫遍野,人頭亂滾,流血塗地!
而一眾追兵,居然毫無反抗之力!猶如提線的木偶,待宰的豬羊,竟飲頸待戮!眨眼間,便被統統劈首殺身,斬死當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