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哥。」
我還是拿出自己學了好久，昨晚也練了好久了微笑，跟張劍打了個招呼。
他的辦公室並不算大，裡邊陳設也非常簡單，甚至還沒有夏依依那裡的普通辦公室好。
一張對於總經理來講，略顯寒酸的辦公桌，把我和張劍之間的距離拉得更開了。
我只是站在門口，遠遠跟他說了一句。
張劍坐在辦公桌後邊，仍是不苟言笑地看著桌子上的文件，順手一指辦公桌前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我又跟張劍笑道：
「張哥，我就不坐了，那什麼……我也不面試了，我就是過來打算把簡歷拿回去。」
張劍這才抬起頭，看了一眼放在桌角的那張紙。
我斷定，那就是我的簡歷。
我急忙走了過去，伸手就去取那張讓我有些社死的破紙。
就在我即將接觸到的時候，張劍卻開口了，
「為什麼又不想面試了？」
我的動作也被他的突然開口打斷了，一時間竟然有些進退兩難，但我還是一用力，從桌子上把簡歷拿了回來。
這下我心裡踏實了不少。
「張哥，你也知道，我本來就不太專業，我也怕干不好。」
我從自身找了個原因，為自己的突然反悔編了個理由。
主動退出，總比被人拒絕要好，至少保留了最後的體面。
我也不等他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要離開，剛一邁步，張劍就在身後喊道：
「我覺得你做得挺好的。」
我一下停住了腳，轉身跟他問道：
「你說什麼？」
張劍又指了一下椅子，示意我坐過去。
我也沒再多想，坐到椅子上，就聽見張劍又接著說道：
「你後來在盛夏做的那個項目我聽說了，沒有問題。」
我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意思，只是又把那個虛假的笑容給他展示了一下，也沒敢說話。
「這個公司是剛成立的，老闆讓我負責業務，我現在急需人手。」
他又抬頭看了看我，順手扔給我一顆煙。
我從來沒有見過張劍抽菸，我甚至記得張劍以前是不抽菸的。
他見我把煙叼起來，又打著火送到了我的嘴邊。
一隻手、一顆煙、一個火，打破了我和張劍之間狹小的辦公桌的距離。
「那你的意思是……」
我輕輕吸了一口煙，張劍卻深深吸了一大口。
「大家都是老相識，也是舊兄弟，這個時候我也希望能幫我一把。」
張劍的態度讓我驚訝。
不只是他懇切的語氣，更在於他對我的定位。
我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直接答應下來了。
「這裡的老闆是誰？」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問出了這個問題。
張劍慌忙抬頭看我了一眼，又馬上低下頭去，
「也是一個朋友，這裡由我全權負責，你不用管那些。」
我其實本來也沒想管老闆是誰，只是聽他前邊說的那些話，這才忍不住問了一句。
張劍馬上又說道：
「怎麼樣，留下來幫我？」
事已至此，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沒什麼理由再拒絕了，點頭應承道：
「好，以後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做的不對的，張哥你多批評。」
張劍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我從張劍房間裡出來，心情有種莫名的舒暢。
不只是我現在找到了一份工作，也是出於一種「冤家宜解不宜結」的暢快，而且，張劍讓我覺得，我這是在幫他。
有時候人的價值感，因為別人的一句話就會拉滿。
我回到剛才的辦公室里，還沒進門，就聽見陸征在和女孩聊著，
「羅穎，這些我都錄完了，還有什麼需要我幫你的？」
想必那個女孩就叫羅穎，想不到陸征融入工作倒是挺快的。
陸征見我走了進來，剛才還笑呵呵的模樣立刻變了，
「你還沒走麼？」
我對著他咧嘴一笑，
「不好意思，走不了了，張哥不讓走。」
我也找了一個空閒桌位，詢問起羅穎，
「我坐這裡可以麼？」
羅穎看了看回道：
「隨意，只有咱們三個人，你們隨便挑。」
陸征又要開口說話，我都猜到了他的目的，肯定又是想要攻擊我，初來乍到，我跟他斤斤計較，反倒顯得我也有些小氣，可要是只聽他對我喋喋不休，我這心裡又非常生氣。
不等他把話說出來，我立刻起身，從辦公室里走了出去。
8樓實在是有些荒涼，我從這頭走到那頭，基本都沒碰上幾個活人。
不過這倒挺好，出了辦公室就是我的吸菸區，也算方便。
我躲進步梯間裡，抽了兩顆煙，猶豫再三之後，還是下到了七樓。
這裡明顯就是另一個世界，我就像從荒無人煙的無人區，一下到了繁華的大都市，就連樓道里的喧囂都讓我感到莫名的興奮。
我順著樓道往裡走，正巧碰到了朱琪，
「邱晨？你怎麼來了？」
我看著朱琪，心裡一陣莫名高興，
「以後我會經常過來。」
朱琪往四周看了看，把我拉到一旁，小聲說道：
「你又來找林琳？」
我也跟她開起了玩笑，
「偶爾也可以找找你。」
朱琪聽了卻撇起了嘴，不屑道：
「得了吧你。」
但她又淺淺一笑，悄悄說道：
「林琳在辦公室里，我看她今天心情還不錯。」
我給朱琪比了個大拇指，跟她點了個贊，趕緊朝著林琳的辦公室去了。
透過大玻璃牆，林琳還在裡邊不知道忙些什麼，我站了好一會兒，她都沒有抬頭。
我也不再傻等了，輕輕敲了敲門，林琳也只是簡單應了一句「進」。
進門之後，我仍是靜靜看著低頭忙碌的林琳，卻沒有主動說話。
過了一陣，林琳這才抬起頭來，看見是我，表情突然複雜了一下。
「你怎麼又來了？」
她這話跟朱琪的簡直一模一樣，好像我出現在這裡就像程序出錯一般。
我跟她笑道：
「我為什麼不能來？」
見她面色突然一沉，我趕緊抬手說道：
「別喊保安，我這次是光明正大進來的。」
林琳知道我這是故意拿她上次驅趕我說事兒，把臉一歪，卻忍不住暗暗笑了一下。
我看她心情果然不錯，也趁機說道：
「我過來呢，主要是兩件事。」
林琳往椅子上一靠，
「說吧，我聽聽。」
「第一件事呢，是想請你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