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依母親的話讓我猝不及防。
見她突然變得激動，我也不敢多問，只能站在那裡尷尬賠笑。
想不到夏依依母親卻沒有就此停下，反而越來越激動，不停數落著我。
「我真不知道你究竟哪裡好，竟能讓依依這樣對你。」
她說的這些我雖然聽出了大概，但又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我和夏依依相處的時候，還在大學，我們倆分手這麼多年了，實在沒她說的這麼嚴重。
「阿姨，當年我們倆談戀愛，也都是年紀小……」
「那後來呢？」
「後來？」
我驚訝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所謂的後來是什麼意思。
但夏依依母親卻已經快要歇斯底里了，像個發狂的野獸，不停對著我咆哮。
「你們最近不是又到一起了？你還去和別的女人瞎搞！」
「我沒有……」
「還說沒有？上次跟你一起來的那是什麼人？」
她這話說得已經讓我無力辯駁了。
上次來她家裡的時候，我確實是和林琳一起來的。
我大腦里一片空白，就連她繼續對我輸出的那些話，都已經聽不進去了。
過了一會兒，我這才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是個偽命題。
我趕緊大聲喊道：
「阿姨，不對，不對呀！」
夏依依的母親被我突然打斷，稍微愣了一下神，又立刻豎起柳眉，氣勢洶洶質問道：
「不對？難道我們看錯了？」
我急忙跟她解釋，
「不是那個不對，是一開始就不對，我和夏依依沒有『又在一起』啊！」
確實，如果前邊這個假設是成立的，那我再怎麼解釋也是沒用。
可問題是，這個假設不成立啊！
我剛把話說完，夏依依母親就又開始咆哮起來，
「沒在一起，依依那樣幫你幹什麼？幫你托關係拿畢業證，讓你去她公司上班，還給你出錢開酒館，你現在說和她沒關係？」
這些話更像刀子一樣，在我心裡颳了一次又一次。
我心裡大感不滿，總不能因為她對我的好，我倆就默認成為情侶關係吧？
而且當時也沒說還有這種代價啊！
可我被她這種強大的壓迫感逼得有些崩潰，這些話在嘴邊轉了幾圈，還是被我硬生生咽回了肚子裡。
夏依依母親又對著我數落了半天，卻把她自己氣得夠嗆，興許見我一直沒有回應，說到最後，自己一邊數落著我，一邊回到臥室去了。
臥室門「嘭」的關上，雖然還能隱隱聽見裡邊喋喋不休的咒罵叫喊，可那種壓抑的氣場卻減緩不少。
就連夏依依父親都抬起了頭，見他情緒還算正常，我趕緊跟他解釋，
「叔叔，這事兒其實真的有些誤會。」
夏依依父親眉頭卻也皺了起來，只是低聲「嗯」了一句。
我正要繼續跟他解釋，卻聽見他說道：
「也不怪我們生氣，當年要不是因為你，依依或許現在都出國了。」
他的話再次讓我懵了一下，我不知道夏依依出不出國，這事兒跟我還有什麼關係。
夏依依父親接著說道：
「當時我們想讓依依出國，起初她不同意，後來我們慢慢了解才知道，是因為處了一個對象。」
我心裡一沉，知道他們說的這個人，一定就是我了。
可夏依依是有什麼心事都藏在心裡的人，她從來沒有跟我說過自己想出國這事兒。
現在仔細想想，她倒是不經意地提起過幾次出國讀書，不過這些對於我這種家庭出身來說，實在太遙遠了，所以當時也沒有在意，而且堅定地表示自己不會出去。
我也跟夏依依父親說道：
「叔叔，出國這事兒我真的不知道……」
「嗯，我知道她不會說，最近這些事情，還是我們跟何青詢問才知道的。」
難怪畢業證、上班、酒館這些事情他們老兩口都知道了，原來是從何青那裡知道的。
想必他們誤會我和夏依依的關係，也是因為何青情報的誤差。
夏依依父親又說道：
「當時依依找了個同學，自己也一直打聽出國的事情，她一直想怎麼用最少的錢，能讓你們兩個都出去。」
「啊！」
我聽了不禁叫出聲來，腦子裡立刻把所有事情都聯繫到一起了，也脫口問道：
「是方承然？」
夏依依的父親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我的說法。
我心裡一陣懊惱，想不到夏依依那時候經常跟方承然在一起，竟然是為了這件事。
而且，還是為了我。
可這些話，這麼多年了，夏依依卻始終沒有跟我提起過半句。
甚至我動手打方承然的時候，乃至打完他之後，她都不曾跟我說過哪怕一點。
這也讓我恨了她好多年。
我有些失魂落魄，喃喃說道：
「可我卻把那小子打了……」
「對，就是因為你這件事兒，才讓依依有了變化！」
他的話再次讓我一震，萬料不到夏依依變化竟然是在那個之後？
夏依依父親從茶几抽屜里拿出一盒煙，放到鼻子下邊聞了聞，我趕緊上前，掏出打火機就要給他點上。
可他卻擺了擺手，拒絕了我的點火，但仍是把煙反覆把玩，一會兒聞一聞，一會兒叼在嘴裡。
經歷了一陣尷尬的沉默，他這才繼續開口，
「那次打架，不僅讓夏依依失去了愛情，也成了別人眼裡貪慕虛榮的壞女孩，這讓她消沉了好長時間。」
這些話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當年那件事情之後，我確實是這樣以為的，而當有人問起的時候，我雖然沒有明說過原因，但總有好事者添油加醋大肆宣揚，當時我也在氣頭上，也沒有理會那些傳言。
只是沒想到，這對夏依依竟然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
我現在有些自責，也有些後悔。
我知道以夏依依的性格，哪怕有人指著她鼻子質問她，她都不會多解釋一句。
可她心裡的苦，同樣不會向任何人提起。
而這些對她造成的傷害，也是難以估量的。
「對不起……」
我不由自主跟夏依依父親說了一句道歉的話，可他並沒有接受，只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