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決戰三台之巔(以退為進)

  外面關於高伯逸「替兄赴死」的傳言風風火火,眾人腦補出一副家庭倫理劇。

  什麼家有悍婦啊。

  什么小三上位啊。

  什麼風雪之夜小三和小三之子被掃地出門啊。

  完全是腦洞比天還大,弄得高德政不勝其擾。

  「這個豎子!氣煞我也!」

  臥房裡,面對哭哭啼啼的崔娘子,高德政恨恨拍了一下桌案。以他的聰明才智,當然知道外面的流言是怎麼回事。

  高伯逸那個混球,不知道從哪裡聽來了消息,知道自己要被殉葬,然後就瘋狂自救!

  他以退為進,弄得自己左右為難。

  可以這樣說,他高德政的名聲,現在在鄴城已經臭大街了。

  始亂終棄,識人不明,簡直就是活脫脫的睜眼瞎啊。

  「阿郎,這樣不行的。陛下不會讓高伯逸人殉的,現在陛下也是騎虎難下,一旦讓高伯逸人殉,世人會怎麼看待他。」

  崔娘子抹抹眼淚,那樣子好像她兒子高伯堅已經殉葬了一樣。

  「此事,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高德政嘆了口氣說道。

  不得不說,高伯逸現在搞的一招實在是太毒辣了,完全擊中自己的死穴。¤¸¸.•´¯`•¸¸.•..>> ➅9ⓢ𝓱𝓤χ.Ć𝓞𝕄 <<..•.¸¸•´¯`•.¸¸¤

  高伯逸是不是自己的兒子?

  是的。

  高伯逸是不是不能進高家大門?

  這點也沒錯,確認無誤。

  高伯逸是不是被家中大婦排擠?

  是,崔娘子清河崔氏出身,得罪不起。

  高伯逸是不是要「替兄赴死」?

  是,卻也不是,這才是問題的核心,一下子讓自己這家人全部陷入不義。

  什麼叫「以德報怨」?高伯逸就是個活著的例子啊。

  但高伯逸是不是要去死呢,恐怕未必。

  因為高洋從來就沒說過讓誰去人殉,只要是他高德政的兒子就行了。

  高洋疼愛自己的女兒,所以要求人殉,雖然殘忍,但怎麼說也算是人之常情,這是父親對女兒扭曲偏執的愛導致。

  但高德政推出自己的私生子去死,就是「道德的淪喪和人性的扭曲」,不被現在的社會主流觀念所容納了。

  所以高德政才無從辯解,他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除非讓高洋收回成命。

  「哭哭哭,就知道哭鬧!要不是當初你那麼胡鬧,哪裡會有今天的事情!家裡就容不下高伯逸這個人嗎?他又沒有三頭六臂,難道還能搶走伯堅嫡子的位置不成!」

  高德政被崔氏哭得心煩意亂,不甘心的吼了一句。

  「好啊高德政,你現在是侍中了,翅膀硬了啊!當初要是沒有我崔氏,你能有今天麼?你以為你從龍的時候,那些人答應你擁戴高洋,真就是你的功勞?

  沒有我們崔家在背後使力,你能辦成事情麼?」

  「崔家崔家崔家,你就知道崔家!你是我高德政的女人,不是什麼崔家女!哼!」

  高德政甩甩袖子,走出臥房,累覺不愛卻無人可以訴說。

  常言道,出來混,遲早要還的。他現在也不過是為了當年的事情埋單而已,實在算不得什麼稀奇的事。

  現在這事,只能看高洋怎麼想了。

  皇帝可以哈哈一笑說只是我喝醉了說了句胡話。

  皇帝也可以說如果不交人就是欺君,滅三族!

  誰知道高洋怎麼想的呢?近年來,這位「英雄天子」的想法越發難以揣度了。

  高侍中家裡一地雞毛的時候,高伯逸正在院子裡跟祖珽商量後續的行動。

  此番「鬥法」,祖珽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為什麼他一直作奸犯科現在卻活得好好的。奸人壞到一定程度,就壞出了風範,壞出了品味,壞出了格調。

  「孝征啊,你覺得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高伯逸沉聲問道。

  現在兩人在下象棋,他面臨的棋局極為不利。

  「如果沒出什麼意外的話,高洋會讓你組織一場蹴鞠,然後用蹴鞠比賽定你的生死。如果你贏了,那就是所謂的天意。

  天意不可違的道理,相信哪個帝王都懂。」

  祖珽將石桌上象棋中的「車」將高伯逸的「仕」吃掉,形成了最簡單的「雙車殺帥」。

  「主公你象棋的棋藝實在太爛,估計連黃口小兒都能下贏你。」祖珽得意的說道。

  「你剛剛說的,如果沒什麼意外是什麼意思?」

  高伯逸懶得跟祖珽胡扯。

  祖珽這廝好色如命,才憋了幾天時間就受不了,現在是緊要時刻又不能出去浪,然後這位就把火氣發泄到高伯逸身上,總是譏諷他。

  「那誰說得准呢?反正,陛下肯定知道你現在這樣做是什麼意思。如果你是普通的朝臣,那你現在做的事情就是在找死。

  可陛下是讓你組建密諜機構啊。

  能在城裡攪風攪雨,不正是密諜應該做的事情嗎?陛下又怎麼捨得你死呢。現在城裡沸沸揚揚的議論此事,不正是說明你是個合格的密諜頭目嗎?」

  祖珽的意思很簡單,我們現在已經把能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接下來怎麼樣,只能說盡人事,知天命。

  「以退為進這一招,虧你想得出來。」高伯逸感慨道,奇謀之所以是奇謀,就是不按套路出牌。

  「這並非什麼稀奇的事。主要是,無論是不是你去人殉,反正你是反抗不了不是麼?既然這樣,為何不化被動為主動呢?」

  兩人相視一笑,有惺惺惜惺惺之意。

  祖珽沒想到高伯逸對他言聽計從,說什麼就做什麼一點都不含糊。

  高伯逸也沒想到祖珽的計謀如此厲害,當真是可以用算無遺策來形容!

  「高伯逸,明日午時三刻,去鄴南城昭陽殿受詢。」

  門外傳來那位「劉公」劉桃之的聲音,但他根本就沒進院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避嫌。

  「臣遵旨。請問陛下還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吩咐。」

  隔著門,高伯逸將「特別」二字咬得很重。

  「陛下要我問你,想好怎麼死了麼?」

  怎麼死?

  那怎麼可能!我還沒活夠呢!

  「微臣知道了。」

  高伯逸淡然的答道。

  「知道就好,明天很多人都要來。」

  高伯逸聽到門外一個微不可查的聲音。

  「很多人要來?」

  高伯逸跟祖珽兩人面面相覷,聽起來好像話中有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