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數里的路程,對於高速奔行的騎兵而言頃刻即至。🐸☆ ➅➈şĤuⓧ.𝒸Ỗ𝓶 ♢🍬隨著奔騰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晉州城中軍民也在抓緊最後的時間將各種守城的器械物資搬運到城頭上,所有人都緊張的滿頭大汗。
當軍卒們列隊城頭上準備迎敵的時候,敵騎也終於抵達了晉州城下,足足有數千騎兵,還有數量眾多的換騎戰馬。
這些敵軍在晉州城東面稍頓片刻,卻並沒有即刻發起攻城,而是將坐騎行裝調整一番,就在滿城軍民們的眼皮底下翻身上馬,繼續向北而去。
「這、這些敵卒,他們要做什麼?」
城頭上的守軍看到這一幕,不免有些目瞪口呆,看著向北奔行越來越遠的敵軍,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繃緊的心弦卻是微微一松。
無論如何,敵軍只要不直接向晉州城發起進攻便是一喜。之前敵軍驟至,他們倉促應變,難免有諸多的疏漏。別的不說,就連軍人們的甲械武裝配給都不夠充分,一旦敵人立即發起進攻,他們必然也要焦頭爛額。
現在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敵軍繞城北去,沒有針對晉州城發起攻勢,總是給了他們一個繼續增固城防的機會,能夠以更加的狀態來迎戰敵軍。
且不說普通軍民們心中暗呼僥倖,正在城頭備戰的鮮于世榮等大將們看到這一幕卻是心緒陡地一沉,彼此眼中都大露憂色:「敵軍輕騎過晉州而不攻,必然是為了北去搶占關塞險處!前者南朔州等諸軍剛剛過境東去,北境防務正虛,一旦遭受敵擾則必群情驚恐!」
「是啊,賊以北豫州叛人為餌,偽飾其將圖河洛,誤導我國布設重兵於東邊,卻不料竟然是要進圖晉陽。今賊蹤初探,為害未深,我等絕對不可窮守此城,應當派遣師旅追擊逐賊,決不可讓羌賊堵塞關塞、攔截南北!」
在經過最初的驚慌之後,守城諸將也看出了魏軍的意圖,莫多婁敬顯當即便又開口說道。
自晉州北去晉陽之間,並非一路坦途,汾水自靈石而下為兩山夾谷,道路收窄、蜿蜒崎嶇,稱之為雀鼠谷。這一段路程行進困難而便於扼守,一旦被敵軍搶占堵塞起來,則晉陽師旅再向南來增援也將困難重重。
如此一來,整個晉州地區都將成為一方飛地,難以與晉陽地區溝通聯絡。屆時西魏大軍再推進而來,形勢較之此時必將危急數倍。
當下之計,唯有趁著西魏主力大軍尚未推進此處,趕緊派兵出城去擊潰那一支北去的輕騎人馬,保障汾水兵道的暢通,然後再速速向晉陽告變求援。只要彼此間的通道能夠保持暢通,晉陽方面自會有人馬源源不斷的增援南來,賊勢縱然兇惡,他們也可以據城固守。
然而這會兒尉粲已經是驚懼不安,當聽到部將竟然還想出城迎敵,當即便連連搖頭道:「敵軍奇兵來襲,論計我已落於下乘,而今城中尚自人心惶惶,守此堅城還可安撫人心,若再強遣徒卒出城浪戰,更是以短擊長、絕不可取!」
眼下待在城中尚且讓尉粲惶恐不已,聽到莫多婁敬顯竟然還要建議出城作戰,尉粲自然不肯答應。若是出城可行的話,他索性直接跑回晉陽去難道不好嗎?
「大王請放心,賊若當真大軍已至,便不會繞城不攻。正因其前師亢進,所以需要北去阻撓援軍。若我困守不出,正合賊意啊!」
莫多婁敬顯見尉粲如此膽怯,便又連忙沉聲勸告道,甚至不惜主動請求擔任出擊敵軍的任務。
然而尉粲卻仍是不允:「賊眾究竟多少人馬來犯,尚未可知。當下城中守軍仍然或恐不足,當此為難之時,還要進言分我勢力,是何居心?莫非是打算趁賊圍困之勢未成,引部出逃?自北向南道路多條,豈是一旅賊師可以截斷?分遣諸路使徒奔赴晉陽告變求援則可,誰若再想瓜分守城勢力逃往別處,我必軍法制之!」
聽到尉粲這麼說,眾將只能全都閉嘴,旋即便又各督部伍繼續修整加固城防,以應對不久之後便將要到來的攻擊。
此時在晉州城北面郊野中,汾水一側的陂塬下正有一支甲兵隊伍守伺於此,為首者正是作為前鋒大將率部北進的高樂。
在大隊人馬奔赴北方之後,他便引數百精卒埋伏此間,準備伏擊晉州城中出擊的人馬,結果時間過去了將近一個時辰,仍然不見晉州城方向有什麼人馬出擊的動靜。而這時候,北去的人馬又遣員歸告業已攻奪北面的高梁橋,並且請示是要就地休整一番還是要繼續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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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樂略加沉吟後便也放棄了於此伏擊敵人,先是率部上馬趕赴北面的高梁橋,於此檢視後眼見天色尚早,便決定沿汾水繼續向北而去,進攻下一個目標。
自晉州繼續向北下一座北齊戍城便是洪洞城,此城同樣近傍汾水而設,城池規模並不甚大,守軍約有近千卒眾。
當見到大隊敵軍出現在城外的時候,洪洞城守軍自是震驚不已。此境不久前剛有大軍過境,城中人事還有些雜亂未定,再加上南面還有晉州重鎮,因此城中守軍便不免有些懈怠。
當敵騎驟然襲擊到了城下,守卒們第一時間所想到的並不是據城而守,而是直接出城北逃。縱然還有一部分卒員倉促迎戰,但倉皇間甚至連城門都未暇關閉,一番強攻之後,便被將城池攻克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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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從襄陵沿汾水軍進至此,高樂所部也不免有些士馬疲敝,在攻奪下洪洞城這個據點之後,便也沒有再繼續北進,而是入駐城池稍作休整。只可惜洪洞城中物儲也非常有限,畢竟剛被大軍吃空,因此一行人也只能用隨軍攜帶的糧草進食餵馬。
戰爭向來都是窮極智謀勇力的行動,一旦戰爭打響,情勢便瞬息萬變。之前莫多婁敬顯等人還想要主動出擊,趁著敵軍主力未至便先攻殺其前鋒輕騎,儘管被尉粲厲色阻止,但他們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忿的,覺得尉粲這個長官膽小如鼠、貽誤戰機。
可是就在第一路敵軍過境之後又過了將近兩個時辰,另一支敵騎便又從南面滾滾而來,而且數量遠比上一支隊伍更得,觀其隊伍陣仗,所攜器械輜重也都更多。
這第二支敵騎隊伍足有七八千人之多,在抵達晉州城外後卻並沒有像第一支隊伍那般直接繞城而去,而是直接引部登上晉州城東面的陂塬,並在塬上堆土夯台,很快一座營壘便在城外拔地而起。
「爾等鄙夫自恃薄力,之前還要請命出城浪戰,如今可見賊情如何?若我當時便許出戰,這一支賊軍再來又當何以迎戰?」
尉粲站在城樓上看著敵軍堆砌營壘,心情自是緊張憂懼,但還忍不住瞪眼望著眾人說道。眾人聽到這話後一時間也有些無語,只能各自垂首不言。
且不說困居城中的北齊將士們,西魏方面在露出獠牙之後便也不再掩飾其真實意圖。
早在韋孝寬知悉北齊晉陽師旅經晉州東去鄴城之後便立即奏告唐公,接下來早已待命多時的同州三萬師旅便自蒲津渡河進入河東地區,然後便沿涑水北進,與汾南諸路人馬會師於柏壁城,計有將近六萬人馬,在韋孝寬、高樂、梁士彥等大將率領下在汾南峨眉原溝嶺之間向北而去。
與此同時,之前便就任汾州刺史而坐鎮呂梁山南麓定陽城的大將軍韓果也率兵三千並稽胡劉庫真等數千人馬南下而來,直扼汾北華谷等地,截斷北齊東雍州與晉州的聯繫。
自絳郡北進晉州,途中有險地喬山、蒙坑,其地崎嶇難行,大軍進退頗不便利,而蒙坑向北便是北齊襄陵城所在。
大軍至此後,韋孝寬便著員堰汾曲而抬高汾水水位,同時親率精兵浮渡汾西而後繞道襄陵城北攻拔此城,直接抹去了晉州南面這一眼線。之後高樂、梁士彥先後率領精騎先行北進,韋孝寬則一邊率領後路人馬繼續北行,一邊著員快速向南面通報戰果。
此時的李泰,也已經率領大軍抵達潼關附近,並且著令楊忠繼續率領前鋒兩萬人馬進軍弘農。而當韋孝寬方面的戰報抵達潼關之後,李泰便也不再掩飾大軍動向,當即勒令全軍自風陵渡北入河東,而他自己也親率主力人馬縱穿運城盆地,沿涑水向北進軍。
至於前部迷惑敵方的楊忠,在抵達弘農之後便也不再前進,而是引軍直接自弘農北渡,進入黃河北岸的邵州,與早已經準備多時的邵州刺史楊檦會師之後,自鼓鍾道穿山而過,同樣也進入河東地區。
自此魏軍此番戰略意圖就完全暴露出來,其大軍聚集之後並未循之前路線進逼河洛,而是直接湧入河東,氣勢洶洶的向北殺來!
此時的北齊方面,河洛、河陽等地全都聚集重兵,沒想到他們枕戈待旦等待著的宿敵這一次卻放了他們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