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聖旨下

  第230章 聖旨下

  皇帝愣住了。

  為了平衡各方,處罰下趙洛萱是必要的。

  處罰公主,姜家也就無話可說,順勢解決掉姜氏在兵權的掌控。

  但他萬萬沒想到最疼愛的小公主居然自請剔除皇室身份,甘願直降為庶民。

  昨晚,皇帝意外的見到了已經死了的慕君衍。

  驚愕過後,深信慕君衍為了保護皇權,為了剷除通敵倒賣國礦的蛀蟲,明明自己還活著,卻設下假死之局,同時奉上兵符,以示忠誠。

  皇帝對他的信任更深一層,兩人密探許久。

  安平王如今權勢滔天,皇太后野心勃勃。

  最危險的是姜氏掌控汴京大部分護城軍和禁衛軍軍權,世子夫人袁氏一族掌握能與慕家軍匹敵的袁家軍。

  袁家軍亦是十幾年駐守北疆,與慕家軍南北相望,讓皇帝穩坐地位。

  但若是姜氏與袁氏共謀不軌,兩家勢力裡應外合,那後果非常可怕。

  因此,拔除姜氏兵權勢在必行。

  至於袁氏,只要他們老老實實駐守北疆,他是不會動他們的。

  皇帝看著忽然長大的女兒,頓生慈父心腸。

  「萱萱,起來說話。」

  趙宇文忙去扶妹妹。

  趙洛萱固執不起:「父皇,兒臣真心請求廢公主之位,真心求做齊將軍的望門寡。」

  慕家軍那位驕陽般的將軍齊駿便是她的夫!

  她要扶棺回家,替齊駿侍奉公婆,養老送終,讓齊駿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父皇乃明君,自然知道天下百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邊疆將士能守邊關,但被逼急了亦能反。兒臣自知無用,希望嫁到矩州齊家,為父皇永守南疆邊關,同時為枉死和戰死的英靈日日燒香祈福。」

  這番話感動了皇帝。

  皇帝抹了抹眼角的眼淚:「萱萱……」

  「請皇上應允。」

  趙洛萱俯身磕頭。

  眾朝臣不由唏噓。

  敬國公悲憤,撩袍跪地:「皇上,老臣懇求皇上嚴懲奸戾!姜鐸罪大惡極,人死不能免罪。姜世子私調禁衛軍兵馬妄圖殺皇子公主,也必須嚴懲!姜氏一族在兵部任職之人,以及掌控汴京兵權者都必須嚴查。以還京城安寧!」

  「皇上,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一個個大臣站了出來。

  安平王和姜世子臉色鐵青,看向袁氏還有朋黨,他們個個縮著脖子不敢吭聲。

  尤其是袁氏在朝之人,他們都怕殃及池魚,被皇子公主咬住不放,被皇帝拿住把柄,順勢擼了袁氏兵權。

  安平王和姜世子也趕緊跪下。

  「皇上,我兒確實不知逆子膽敢抗旨,還騙他皇子公主聯合上百賊人圍攻王府,欲陷害王府,他擔心老臣的安危,才著急忙慌帶著自己的兵馬前來保護老臣啊。」

  敬國公怪笑一聲:「什麼叫他的兵馬?姜世子是五千殿前司總指揮使,但殿前司兵馬是屬於皇上的親衛,怎就成了他自己的兵馬?這不叫私調兵馬叫什麼?萬一哪天他又誤會皇上對王爺您有什麼想法,他是不是還會帶兵圍攻皇宮啊!」

  姜世子臉色煞白。

  安平王氣得渾身發抖:「你、你、你這個老匹夫!」

  敬國公難得在他面前占上風,得意的挺直腰杆:「皇上,您的安危要緊啊。」

  皇帝嘆口氣,剛想開口,就聽見咚咚咚的擊鼓聲。

  立在一旁的左班都都知豎起耳朵聽了聽,一驚:「登聞鼓!是宣德門前的登聞鼓。」

  宣德門距離議政殿最近,在門前設立的登聞鼓,就是為了鳴冤之人可擊鼓,便可直接上達天聽。

  「誰敢敲登聞鼓啊?」

  「十幾年沒人敲登聞鼓了吧?」

  皇帝蹙眉。

  「奴馬上去看看。」左班都都知麻溜奔了出去。

  不到一刻鐘,他飛奔回來。

  「回皇上,是文昌侯和離的那位夫人王氏敲的登聞鼓。」

  皇帝不高興了:「發什麼神經。」

  這是湊什麼熱鬧?

  「皇上,按律敲登聞鼓要先杖責三十,登聞鼓院使請聖上示下,打還是不打?」

  皇帝正氣惱:「打!」

  諫院左諫議大夫嚴大人立刻出列:「皇上,既然有冤可否先聽聽是何事,再打不遲。」

  皇帝很不耐煩:「什麼事啊?」

  左班都都知看了一眼平安王父子:「王氏狀告姜世子手段陰險,送女挑唆文昌侯引起家宅內亂,姜世子利用牽線嫁給文昌侯的黃姨娘,暗中打傷文昌侯,嫁禍慕夫人,派出殺手圍攻雍國公府,妄圖趁亂劫持慕夫人。王氏狀告文昌侯放火燒死她爹娘和弟弟,欲逼死已經和離的她,還要害死慕夫人和雍國公的遺腹子。」

  在場的文武朝臣聞言面面相覷。

  這叫什麼事。

  皇帝的太陽穴突突的跳。

  「血口噴人!」姜世子氣得跳起來。

  敬國公高興了:「那這件事開封府必須接下,不過,敲登聞鼓,杖三十乃祖制,必須得打。」

  皇帝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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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班都都知去通知了。

  皇帝滿臉疲憊:「茲事體大,中書省商議給朕一個決策。」

  敬國公道:「安平王乃首輔,自要避嫌。」

  皇帝被內侍官扶著站起來:「嗯,相關人等避嫌吧。此時,就交給敬國公處置。」

  「微臣遵旨。」

  敬國公低著頭,心裡萬分欣喜。

  皇帝看一眼趙洛萱,無聲嘆口氣:「淑和公主……且等候發落吧。」

  「是。」

  趙洛萱恭敬俯身行了平民的大禮。

  皇后聞訊叫了去叫趙洛萱見她,可趙洛萱直奔雍國公府去了。

  趙宇文和趙宇軒見了皇后,皇后哭得不行,罵他們兩個兄長沒有好好保護妹妹。

  兄弟倆耷拉著腦袋說不出話來。

  他們也都被皇妹嚇到了,沒想到她如此決絕。

  ……

  顧嫿知道王藺儀去敲了登聞鼓時,人已經被打暈抬了回來。

  她看著下半身血肉模糊的母親,心裡有些難過。

  顧淵被救醒後,王藺儀與他密談了一個多時辰,然後拿著他的供狀走出來。

  顧嫿當時還不知道她的打算。

  現在她知道王藺儀是為了她去的。

  事情鬧大了,文昌侯府就該徹底完蛋了,姜氏一族也沒機會再拿著文昌侯府來威逼要挾母女。

  王藺儀不知道的是她一通登聞鼓加劇了姜世子的罪責,讓皇帝對他厭惡多了幾分。

  一連三日。

  趙洛萱一身縞素,默默地守在齊駿的棺槨邊,一張一張仔細燒著紙錢。

  顧嫿陪坐在一旁,靜等皇帝最終裁決。

  冬花興奮的奔過來:「夫人,公主殿下,來了,來了,聖旨來了。」

  趙洛萱和顧嫿眼睛一亮,一起站起來,攜手往外走。

  皇帝派了左班都都知親自來頒旨。

  他態度恭敬,雙手捧著聖旨:「請淑和公主接旨。」

  趙洛萱跪下:「民婦接旨。」

  左班都都知看著原本金尊玉貴的公主自稱民婦,心裡五味雜陳,再鐵石心腸的人都難免難受幾分。

  他將聖旨中長長的旨意宣讀一遍,累贅的官文用詞聽得人頭暈腦脹。

  齊駿追封二品驃騎將軍,其父母終身享受其俸祿。

  褫奪趙洛萱一品淑和公主封號,降為郡主。賜矩州城西一座萬里茶山,賜銀五十萬兩,著工部新修一座宅子,供其妻及父母頤養天年。

  准趙洛萱以郡主儀仗送齊駿棺槨回矩州。

  趙洛萱抬頭:「罪人如何懲罰?」

  左班都都知弓著腰賠笑:「公主先謝恩接旨起來再說吧?跪得腿怪疼的。」

  趙洛萱固執搖頭:「請大人告訴民婦,罪人如何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