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心結

  第168章 心結

  慕君衍非常忙碌,就連午膳時都沒見到他的身影。

  太陽快落山時,慕君衍才急匆匆的回來。

  看到小姑娘坐在大帳門口的石頭呆呆的看著遠方,孤單隻影,怪可憐的。

  顧嫿看到落日餘暉勾勒出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刻雀躍的跳起來,提起裙子奔過來。

  地面不平,小姑娘跑得踉踉蹌蹌。

  慕君衍無法,只好不顧周邊吃瓜將士們目光灼灼,張開雙臂將人接住。

  「你回來了。」

  顧嫿快樂得像只飛起的鳥兒。

  他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太過親密,握著她的肩膀將她扶穩。

  板著臉,責備道:「亂跑什麼?摔倒怎麼辦?」

  顧嫿臉頰緋紅,眉眼彎彎,低低的小氣音道:「不是還有你嗎?」

  慕君衍滿心都貼服了,可臉上依舊嚴肅。

  「胡鬧。」

  顧嫿被他一凶,歡喜的心頓時涼了,倏然發現正被圍觀,臉噌的紅了。

  原來他是顧及形象啊。

  她趕緊站直,對著慕君衍拱手行禮:「草民見過國公爺。」

  慕君衍挑眉,看到她通紅的耳根,知道她發覺了剛才親密的不妥,可他也喜歡她那般親密的撲到懷裡。

  不由心裡一軟。

  聲調柔和下來:「聽聞你學騎馬了?」

  顧嫿低著頭:「嗯。學得不好,勉強能騎。」

  「趁著晚膳前,我帶你去騎一圈可好?」

  顧嫿猛抬頭,雙眸亮晶晶:「真的?」

  慕君衍看她這麼好哄,不由笑了:「我何時騙過你?」

  顧嫿興奮的差點跳起來,拉住他的大掌:「好啊,現在就去。」

  慕君衍的掌心傳來柔軟的觸感,掌心相握,熱度互傳。

  兩人相視一笑,心裡都感受到彼此的意動。

  這一刻,顧嫿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愛上他了。

  並非最初只是求一條出路,並非待他陣亡,她就可以瀟灑離去。

  若是他真的陣亡了……

  想到此,心口猛然被啄了一口,揪著疼。

  顧嫿的小手不由加了力道,兩人在一群遠遠圍觀艷羨的目光中,攜手走向馬廄。

  冬季。

  遍地枯草。

  枯樹獨孤的樹立在戈壁灘上。

  入目皆是淒涼景象。

  顧嫿走著走著,心裡又開始難過了。

  她忽然站住腳,鼓起勇氣抬頭望他。

  「怎麼了?」慕君衍停下腳步,發覺她臉色不好。

  「是弄疼你傷口了?」他趕緊將她的手翻過來看。

  「不是。那點點摩擦傷沒什麼事了,是這裡……」

  顧嫿指了指心口,驟然被梗住,音調也哽咽了。

  「怎麼好端端的哭了?」

  一向淡定冷靜的慕君衍慌了手腳,握住她的雙肩,低頭柔聲問:「你有什麼話儘管說,有什麼難事一定要告訴我。你要相信我。」

  顧嫿仰起頭,聽著他柔聲細語的聲音,想到他可能被紀哥哥的陰謀害死。

  心口的哽咽頓如決堤的河水,眼淚嘩嘩的掉。

  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撲進他的懷裡,緊緊的摟住他的腰,無聲的哭了起來。

  慕君衍被她哭得有點莫名其妙,顧不得眾目睽睽之下,緊緊擁住她,也不再追問,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脊,無聲安撫著。

  哭了好一會,顧嫿終於將再次見到紀哥哥,卻無比失望又心痛的淤堵的心情釋放出來。

  待她漸漸停下哭泣,慕君衍掏出一條絲帕,輕輕給她拭去眼角淚珠。

  哎,小女孩就是難養啊。

  玻璃心,不小心就碰碎了。

  慕君衍瞧著水洇洇的眸子,又無奈又心疼。

  顧嫿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小手拉著他的袍子,低聲道:「我有件事要向你坦白。」

  坦白?

  慕君衍心頭一緊。

  顧嫿靠近一點,壓低聲音:「你知道紀玄諭的哈。」

  她那位青梅竹馬紀哥哥?

  慕君衍頓時面部嚴肅下來,盯著她的小臉,點頭:「知道。」

  周芷蘭已經將異風堂少主就是紀玄諭的事情飛鴿傳書過來了,她沒說什麼,只說顧嫿好像並沒有太在意他。

  可是,怎麼可能不在意。

  因戰事緊張,他也沒有太多心思顧及這件事。

  如今乍一聽顧嫿提起,莫名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該來的還是會來,是他的跑不掉,不是他的強求不了。

  慕君衍本已經替顧嫿安排了好幾條退路,但她竟然千里迢迢的為他而來,從見到她的一刻起,他就沒打算再放她走。

  「他、他……他就是抓我的異風堂少主。」顧嫿含淚眼睛看向他。

  「他、他叛國……」

  說著,豆大的眼珠沿著面頰落下。

  慕君衍懸著的心放下了:「你是怎麼想的?」

  她是怎麼想的?

  知道的那刻起,每每想到這件事她都是滿心揪著疼。

  至今,她都不敢相信紀哥哥會完全變了一個人,從一個人極好、溫柔又好學的哥哥變成了最兇殘的歹徒的頭目。

  若不是她親耳聽過他讓歹徒毀她清白,她完全不敢相信他和少主是同一人。

  但她想起他還是會心疼。

  「我、我不知道。但,他叛國、傷害大梁百姓就是不對。他還暗殺朝中大臣,引起大梁混亂,在慕家軍的冬裝和糧食里動手腳,妄圖讓你們挨凍受餓,失去戰鬥力,他不管是不是直接參與,都更是罪無可赦。可是、可他會不會有苦衷?我沒有再想他的,真的,你信我。」

  我、我、我只是……只是不忍心。他以前是唯一對我好的人,紀哥哥……不、紀玄諭,會不會被人威脅、逼迫、還是會……」

  慕君衍看著小姑娘語無倫次著急的模樣,心底微沉。

  難道她冒著危險來找他,不僅僅是為了送糧,而是想用這個功勞換取紀玄諭的性命?

  慕君衍摸摸她的頭:「我沒見過他,不知道真相是什麼,但我可以答應你,如果抓到他,你可以親自去問他。若情有可原,可以酌情處置。若他沒有犯下罪大惡極之事,留條命,不是不可。」

  顧嫿張了張嘴,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可以嗎?」

  小姑娘殷切的眼神讓慕君衍有些不太舒服,但他面上沒有表露。

  點頭:「我一向言出必行。」

  異風堂,他是一定要徹底掃除的。

  赤焰他們已經接到他的命令,暗中要將整個大梁異風堂的人都挖出來。

  不徹底清除毒瘤,將後患無窮。

  但,他可以抓到紀玄諭時,給她一個機會了卻心思。

  是非對錯,死或生,不由任何人決定。

  而是自己種下因得到的果而已。

  有句話:自作孽不可活。

  顧嫿怔了半晌,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顧嫿還是不放心:「要小心軍糧,他們會在你們軍糧上下手。」

  慕君衍捏了捏她哭紅的鼻尖:「好,聽夫人之令。」

  顧嫿反而不好意思了,吸了吸鼻子,點頭:「嗯,那我們去騎馬吧。」

  慕君衍看出她情緒不高,拉著她的手走到馬廄邊。

  養馬的小兵見到他,趕緊走過來:「主帥,您要騎馬?」

  小兵很想正面看看傳聞中主帥寵愛的貴妾,可當著慕君衍的面眼珠子完全不敢往那邊看。

  「嗯,將那匹小母馬牽過來。」

  「是。」

  顧嫿好奇的看著小兵牽來一匹棕紅色的高頭大馬,驚訝的指著道:「這是小馬?」

  慕君衍笑著揉揉她的腦袋:「南疆的戰馬都是高馬,這匹馬算是小馬了。」

  小兵迅速安裝好馬鞍,慕君衍將她抱上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