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要罰她

  第162章 要罰她

  顧嫿悶不吭聲的將熱水一口氣喝完,頓時身體暖了起來,口乾舌燥也緩解了。

  身體舒服些了,脾氣也上來了。

  默默將懷裡包著點心的油紙包取出來,往案牘上一丟。

  油紙包一下散開,露出裡面不知啥的東西。

  慕君衍擦拭鐵鞭的手頓了頓,再拾起火鉗撥了兩下炭火,又往爐子添了兩塊炭。

  沒抬眼看人,倒是飛快瞥了一眼油紙包。

  ……長得有點像葵瓜子酥。

  他面無表情的放下火鉗,拿起布繼續擦拭鐵鞭。

  顧嫿這下更委屈了,咬了咬唇,瓮聲瓮氣道:「請國公爺罰吧。」

  那小聲調兒,帶著幾分哭腔,含著萬般委屈,恨不得轉了十八彎。

  慕君衍聽得心裡一軟,忍不住目光再次斜向油紙包,已經碎得不成型,就剩下中間一小塊可以看出是什麼。

  她居然做了點心,爬山涉水的給他送來?

  他心底一暖,強逼自己克制住想要將小傻瓜拽進懷裡狠狠揉的衝動。

  用極其平靜的聲音問:「這是……葵瓜子?」

  顧嫿哀怨的瞪他。

  這是嫌棄她做的點心,她可是放在懷裡護了一路啊。

  來的路上遇到一處拐彎懸崖邊,她和護衛們一起使勁拉一匹差點掉下去的馬,韁繩將她手心都磨破了,可她脫險後,首先摸了摸懷中的點心。

  這是葵瓜子嗎?

  只是葵瓜子嗎!

  這可是她一顆火熱思念的心啊!

  慕君衍察覺到她如刺的目光,緩緩挑起眼皮,看向小姑娘。

  顧嫿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脆弱,迅速垂眸,掩去眼底神色,但一顆斗大的眼淚珠滴落在地,激起塵埃。

  ……哭了?

  不就是問了一句是不是葵瓜子而已啊。

  他做錯了什麼嗎?

  慕君衍不敢說話了。

  說輕了,她不知道利害關係。

  說重了……他捨不得。

  看著她使勁忍住眼淚導致削肩用力夾起,卻控制不住微微抽動。

  他有點挺不住了,心底軟成一團漿糊。

  但他若不好好的教訓她,讓她知道害怕,以後她再做出什麼膽大妄為的事情可怎麼辦?

  小丫頭實在是被他縱容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軍需敢管,軍糧也敢插手。

  自己嫩得像水蔥一般,就敢跟著一大群糙漢子,跋涉千里,冒著被朝堂有心人劫糧、甚至殺人滅口,還冒著遭遇山匪的危險就這樣來了。

  萬一,她出了什麼事。

  他該怎麼辦?

  慕君衍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可人家低著頭,沒看他。

  顧嫿低著頭想忍住眼淚來著,可越想越委屈,眼淚怎麼都忍不住,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上。

  她只好使勁抹去眼淚。

  慕君衍受不了了,時間再長點,他就要現出原形了。

  他握著鐵鞭的手抬起,在身邊用來踏腳的一張條椅上點了點,用凜冽毫不留情的聲音,厲聲道:「趴下。」

  顧嫿嚇得一顫。

  眼皮一抽,腦袋不敢動,眼珠子轉過去,看著那張半尺寬木條凳。

  他、他真要罰她?

  顧嫿越想越氣,猛然抬眸,杏眼圓瞪。

  慕君衍被小姑娘兇巴巴的眼神瞪著,就像心裡被一根羽毛撓過,痒痒的。

  好想笑。

  他板著臉,不看她,繼續慢條斯理的擦拭鐵鞭。

  那條竹節鐵鞭被他擦得錚亮,把手處剛好被他大掌握滿,鞭長約四尺。

  若是一鞭下去,不出血也得疼得個半死。

  顧嫿看了一眼他手中鐵鞭,眼皮顫顫。

  鼻尖頓酸,眼噙淚水,不敢置信質問:「你、你當真要打我?」

  慕君衍正襟危坐,一臉鐵面無私的表情。

  將擦布丟在案牘上,右手執鞭,將鞭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擊打左手掌。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慕家軍一向以軍令嚴明著稱,何況,你是我的女人,你犯了錯,更當受罰。否則,我如何治下?」

  他說得很有道理。

  顧嫿滿腹委屈,真想哭給他看。

  可偏偏不想讓他看自己慫。

  抹掉眼淚,扁著嘴,瞪著他。

  她是假扮男裝入軍營違反了軍規,可她明明是為他千里迢迢送糧送藥,也明明是為了給他驚喜見他一面才來的啊。

  這個男人竟然一點不留情面。

  他們新婚第二夜他就走了,之前也就那幾次,這都過了快兩個月了,他定然是不在意她了。

  對了,還有營妓,還有先夫人的詩稿。

  他那裡會想到她?

  顧嫿越想越氣。

  這樣的人,她一點不想軟下來求他。

  把心一橫,賭氣趴在條凳上。

  雙眼一閉,身子繃得筆直,雙臂死死抱住條凳,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腳趾卻緊張得勾蜷著。

  慕君衍站起來,手握鐵鞭,一步步走近。

  居高臨下的看著小姑娘,卻悍然不動。

  顧嫿聞到熟悉的味道,越發緊張。

  好一會,慕君衍執鞭點了點她的袍擺,語調冷冽:「你不知道笞刑是怎麼執行的嗎?」

  顧嫿睜開眼睛,一臉茫然扭頭看他,緊張得牙齒打架:「不、不知道。」

  慕君衍看著那張薑黃薑黃露出一塊白的小臉,努力繃住臉。

  執鞭撩了撩她的裙擺:「撩起來。這麼厚的棉袍,打得痛嗎?」

  顧嫿臉一僵。

  她想起來了,她見過在大庭廣眾之下執笞刑,那可是脫光褲子打的。

  這種不僅僅是為了鞭打,還為了羞辱犯人。

  難道他要嚴苛到讓她受著羞辱的行刑嗎?

  對她連一絲情面都不留嗎?

  顧嫿心口堵得慌,鼻尖泛酸,委屈得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

  枉她千里迢迢的不顧個人安危為他運送,想著見他一面,親自送到軍營,他竟如此不在意她!

  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在意他了。

  這頓板子,就當她還他對自己的好罷了!

  她一咬牙,忍著恥辱將不太厚的棉袍撩起來,裡面穿著的是耐磨的土棉布褲。

  顧嫿隱忍著不發出哭聲,身手要去褪褲子。

  慕君衍眉眼暴跳。

  小傻子,還真想脫褲子。

  「行了。」

  顧嫿手頓住,委屈得真想放聲嚎哭。

  她本來穿著正常細棉布褲子出來的,可路上才發現,顛簸的道路恨不得將屁股蛋都震裂了。

  細棉布根本經不起摩擦。

  他們為了掩人耳目,不敢走大路,不敢進城,她和冬花只好尋了個小村,向農婦買了兩條粗棉布褲子。

  尺寸有點大,褲腿又寬又短。

  顧嫿趴在椅子上,寬寬的褲腿被蹭到了膝蓋位置,兩條小細腿繃得筆直,還能看到幾道劃痕。

  見他半天不動。

  顧嫿帶著哭腔:「國公爺要罰便罰,打不死我還得連夜離開軍營,免得再違反您嚴苛的軍規。」

  頭頂傳來悶悶的嗯聲。

  慕君衍握著鞭子的手落下,鞭子掉在她的細腰上,嚇得她一個哆嗦,下意識的扭頭看他。

  誰知,男人高大的身子正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