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險惡

  第150章 險惡

  皇太后臉色鐵青。

  皇帝正不知該怎麼說,剛好有內侍官急匆匆的進來。

  「陛下,太后娘娘,戶部侍郎曹大人、兵部參知政事左大人、工部虞部郎中金大人,還有戶部令使裴大人有要事求見陛下。」

  皇帝詫異:「嗯?他們怎麼一起來了?」

  皇太后臉色微變,急道:「哀家過來也是有急事與皇上說說,就讓他們先回去吧。」

  皇帝奇怪的看著他的母后。

  穆老夫人:「皇太后要說的事情與四位大人要說的乃是同一件事。也正是皇太后為何命殿前諸班直圍我們雍國國公府,砸門、打人,還要抓我兒媳婦的原因。」

  「你胡說,哀家何時下這樣的懿旨?」

  「那就是假傳懿旨,更要請大人們進來當面說清楚。」

  「這根本是兩回事!」

  「因為殿前諸班直要抓的正是這四位大人。」

  皇帝蒙圈了:「殿前諸班直要抓他們?他們怎敢!」

  穆老夫人不急不慢:「可他們就是敢了,所以,需宣四位大人一起上殿說清楚。」

  皇太后急了:「皇上……」

  皇帝看了一眼母后,心裡也打鼓,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

  但定是牽涉到了姜家。

  顧嫿見皇帝猶豫,若是真不讓四位大人進來,他們沒辦法馬上將事情說明,再出宮去,生命危矣。

  顧嫿鼓起勇氣大聲道:「陛下容稟。四位大人是因查到有人欺君,調換南疆軍需,妄圖侵占國庫百萬兩,陷皇上於不義的大事,冒死前來稟報。」

  皇帝臉一沉:「你要慎言。」

  顧嫿鎮定道:「雍國公出征前說過,這批冬裝一共三十萬套,事關前方將士安危,臣妾當然要關心。三十萬套冬衣價值八十萬兩,銀子還是小事,若是南疆將士沒有禦寒冬衣,如何打仗?他們會不會以為是皇上和朝廷不下發冬衣?偷換者是想禍水東引,他們得利,讓陛下背鍋。」

  皇帝聞言大怒,大臂一揮:「宣。」

  皇太后怨毒的眼神死死盯住顧嫿。

  穆老夫人:「陛下,是否讓老身的兒媳起來回話?」

  皇帝看了一眼顧嫿,點頭:「起來吧。」

  顧嫿謝恩站起來,走到老夫人身後,乖乖的站著。

  不一會兒,四位官衣破爛,滿身是傷,互相攙扶的走了進來。

  皇帝唬了一跳,趕緊走下來細瞧他們。

  「愛卿們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受傷了?為何如此狼狽?」

  四人行禮,高呼求陛下降罪。

  「快免禮吧,賜座,快坐下。」皇帝衝著內侍官道:「快傳太醫。」

  目光碰到母后,頓了頓,溫聲道:「母后,您也累了,不如……」

  皇太后生氣了:「哀家就在這裡聽著!看誰敢污衊姜家!」

  皇帝蹙眉。

  慕老太君笑笑:「四位大人話還沒說呢,皇太后就知道是在污衊姜家了?想必皇太后是知道四位大人說的什麼事情了?」

  皇太后氣得不行:「哀家怎麼會知道?」

  穆老夫人繼續氣她:「後宮不得干政,難道皇太后忘了祖訓?」

  「你!」

  皇太后一拍桌子:「我皇兒還沒說話,哪裡輪到你說話。」

  穆老夫人慢悠悠的將龍頭杖舉起,重重的跺在地上。

  「老身說話的資格是先皇給的。」

  「你!」

  皇帝趕緊勸道:「母后,老太君,既然事情與慕家和姜家有關,那就一起坐下聽。」

  四位想坐下的,見兩老吵成這樣,面面相覷,不敢坐下。

  皇帝看向四人:「你們怎麼回事,說罷。」

  戶部侍郎曹利於紅著眼圈:「陛下,微臣失職啊。準備送往南疆的三十萬套軍需冬衣全部被掉包!」

  皇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掉包?誰如此膽大包天!」

  工部虞部郎中金顧勇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皇帝震怒。

  「竟敢放火燒倉,還殺朝廷命官?」

  皇太后急道:「簡直一派胡言!一定是有什麼誤會,皇上不能偏聽一面之詞,不如宣姜景川和袁忠英來當面對質!」

  左豐田怒了,大著嗓門喊道:「太后娘娘,我等四人差點被火燒死,幸而銀槍御龍諸直趕到,救下我等。他們搶救被燒的三十萬冬衣,我等逃出軍營還被追殺,若不是雍國公夫人恰好經過,救下我等,我等早就沒命了!難道太后娘娘認為,我等用命來誣陷他們?」

  皇太后被懟得說不出話來。

  皇帝面色嚴肅。

  若真宣了姜景川和袁忠英來對質,那事情就無法挽回了。

  顧嫿忽然上前福了福:「陛下,三十萬冬衣已經被找到,且有一批被送往北疆袁家軍營,運送者正是平安王府的侍衛。」

  皇帝看向四人。

  曹利於、左豐田和金顧勇齊齊點頭。

  金顧勇道:「袁家軍的冬衣是姜世子一手操辦,本來也需要入庫簽收,可姜世子說北疆驟寒,等不及了,需要馬上運走。因此那批冬衣我等並未見過。」

  「誤會,一定是誤會。」皇太后臉都白了。

  內侍官小跑進來:「陛下,平安王捆了姜世子在殿外求見。」

  殿內人驚了一瞬。

  皇太后見皇帝不說話,急了:「陛下,快宣他們進來。」

  皇帝:「宣。」

  平安王是皇太后的親哥哥。

  他帶著光著上身綁著荊條的姜世子進來。

  姜世子撲通跪在地上,哭道:「陛下,臣有罪。」

  皇帝摁了摁眉心。

  平安王冷掃了一眼四人,目光最後落在慕老太君和顧嫿身上。

  「陛下,太后娘娘,犬子被人矇騙,有失察之責,微臣將他綁上殿,請陛下降罪。」

  皇帝也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事情太大,若是按規矩辦,姜家和袁家都跑不掉。

  顧嫿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事情,她萬萬沒想到竟有如此無恥之人。

  正如老夫人來的時候說的,姜家和袁家可能推出個替死鬼,這事就此揭過了。

  可,三位大人和裴毅就在場,還有其他官員,他們竟敢當面掩蓋事實嗎?

  很快,顧嫿才知道自己低估了官場險惡。

  皇帝看著安平王:「被誰矇騙呢?」

  「袁忠英監守自盜,欺君罔上,矇騙了犬子和諸位大人,放火燒倉,意圖殺人滅口。」

  顧嫿瞪大眼睛。

  這麼大的案子,就讓袁忠英一個人頂罪?

  皇帝震怒:「可惡!該殺!」

  顧嫿直至坐上馬車還有些恍惚。

  「母親,事情就這麼算了?審都不審嗎?快百萬兩白銀的貪墨啊!」

  就殺了一個袁忠英?

  穆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膽敢算計我慕家軍,不會就這麼算了,但急不得。袁忠英乃袁家庶出二子,唯有他頂罪最合適。」

  顧嫿還年輕,她是無法理解朝廷權勢爭鬥的血腥和殘酷。

  顧嫿擰著眉。

  她雖然沒想到牽出的事情這麼大,但親眼見到今天的事情,滿心憤怒和不甘。

  「嫿兒,此事慕安和顧宛如參與了是嗎?」

  顧嫿回神點頭。

  「是的。」

  顧嫿將慕安與姜世子合謀暗害裴家的事情說了。

  穆老夫人沉著臉:「家賊難防啊。」

  「母親,兒媳不太明白,為何子淵那麼維護慕安?他品行太差,貪得無厭,這樣下去會出大事的,屆時勢必會影響國公府啊。」

  穆老夫人點頭:「我自然知道。但有些事需要子淵自己做決定。他說過,要替慕安另立門戶,還安家門楣,待他凱旋,便讓他去做了吧。」

  「另立門戶?」

  「慕安父親姓安。子淵一直想將安家再立起來,好讓安家有後。」

  「原來如此。」

  顧嫿滿臉驚訝。

  可慕安可能牽扯到南疆細作啊。

  她不知道該不該和老夫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