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司晏到底留宿了下來。
還好有甜甜在，睡在中間，楚曦不用再靠近他。
然而心裡還是有了芥蒂，怎麼都睡不踏實。
戰家老宅，晚飯時間，聽聞戰司晏沒回來，爺爺獨自在房間裡用了晚餐。
偌大一個別墅，最近一段時間都熱熱鬧鬧的，今天卻靜的像鬼屋。
戰媽一個人被拋下，心情糟透了。
八點問了王姨一遍少爺回來沒有，九點又問了一遍，還是沒回。
她回房間，捂住胸口，做起了疼痛狀。
「給阿晏打電話，今天晚上沒吃飯，胃病犯了，讓他趕緊回來。」
楚曦睡在最裡面，甜甜睡在中間，戰司晏睡最外側。
他拍著甜甜的小肩膀，剛把她哄睡著，手機響了，沒想到是王姨打來的。
說不定是因為爺爺的事，他翻身下床，輕聲接了。
「王姨，怎麼了？」
「少爺，你在哪兒呢？能不能趕緊回來一趟？太太今天晚上沒吃飯，胃病犯了，現在很難受。」
戰司晏皺起了眉頭。
母親年輕有段時間因為跟父親鬧彆扭，經常用不吃飯賭氣，年紀輕輕就落下了胃病，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沒好。
「不舒服就讓她吃點藥，不行找醫生來看，你再給她做點吃的。我又不會醫術，回去有什麼用？」
雖說王姨覺得楚曦挺好的，很支持戰司晏跟她在一起，但她也是個母親。
聽見當兒子的這麼對母親說話，下意識替戰媽委屈了起來。
「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少爺？我知道你不是醫生，回來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但還是給你打電話了，為什麼？不就因為你是她兒子嗎？當媽的身體不舒服了，當兒子的回來看看天經地義，你怎麼……」
「太太再怎麼說十月懷胎，辛辛苦苦把你生了下來，你不應該這麼仇視她！」
王姨身為局外人，說得話很公正，戰司晏頓時羞愧了。
是啊，到底是十月懷胎生他養他的母親，就算這些年跟他關係再淡，也是世界上跟他關係最近的人，自己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您說得對。那我現在回去。」
楚曦睡得朦朦朧朧的，聽到了他的說話聲，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你要走？」
「是。我媽胃病犯了。」
戰司晏一邊沉著臉穿衣服，一邊叮囑她。
「等她稍微好一點我會再回來的，這裡太安靜，又沒裝監控，甜甜還這么小，你們倆住我不放心。」
楚曦：「……」
這也太折騰了吧。
他開車回去要40分鐘，照顧好他媽再開40分鐘的車過來……
「不用了，都這麼晚了，來回奔波太辛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會有事的。」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楚曦，以後你不許再跟我說不用了這三個字了。」
戰司晏穿好了衣服，盯著她秀麗的臉龐。
「睡吧。放心大膽的睡。我很快就回來。」
一路飛奔，戰司晏回到了老宅。
戰媽靠在房間的床頭上，素麵朝天，看起來文弱不堪。
王姨端了碗粥，坐在床邊，正在勸她。
「太太，不吃飯太傷胃了，怎麼會好起來呢？你好歹吃一點，我都熬了一個多小時了。」
「不想吃。辛苦養這麼大的兒子現在跟我生分成這樣，活著沒一點意思。好不了算了，我乾脆死了算了。」
戰司晏走到門口，聽到的正是這樣一番話，臉色不自覺又沉了沉。
「咳……」
王姨聽見動靜，回頭，看見他，如蒙大赦。
「少爺，你回來啦！」
「嗯。王姨，今天你辛苦了。趕緊去休息吧，這裡交給我。」
戰司晏接過粥，坐在母親的床邊，跟她對視了起來。
不得不說，母親這張臉，白天妝容精緻的時候，確實挺顯年輕，但一到晚上，卸下防備，中年人的痕跡還是能輕易看見。
母親不會永遠年輕健康，看著這樣的母親，一瞬間，他突然生出了很多感悟。
平時他很少有這樣關於母子之間的思考，不，可以說幾乎沒有，也很少有對母親的心疼。
但此刻，發現母親的羸弱衰老，他是真的心疼了。
「對不起，今天我不該那麼跟你說話，別生氣了。媽，吃點飯。」
戰媽本來不想哭的。
但人生第一次，他的兒子跟她示弱了，跟她道歉了，哄她了，瞬間委屈的像個小女孩。
「阿晏，我是你媽，我是你親媽，我這一輩子只有你這一個孩子，雖然這些年我們倆聯繫的不多，但你在我心裡的分量沒有任何人能替代，我不會害你，你怎麼就不能理解我呢？」
看她為自己哭，戰司晏覺得更心疼了，幫她擦了擦眼淚。
「我不看看我這脾氣隨了誰了。一生氣就上頭……行了。您都說了，您是我親媽，哪有親媽跟自己孩子計較的？別哭了。」
「噗呲！」
沒想到他還會說這樣的話，戰媽又被他逗笑了。
「你這孩子，」
她慈愛的打量戰司晏。
這麼年輕，這麼帥氣，這麼體貼，會哄人開心，簡直是全天下最優秀最完美的作品。
她絕不允許她的作品被人嘲笑，光輝的人生履歷里夾雜上一抹黑色。
「你餵我。」
戰司晏一口一口餵她喝粥，事後又陪她聊了一陣子小時候的往事，戰媽慈愛的給他遞了杯水。
「今天照顧我辛苦你了，說了這麼久的話應該渴了，來，喝點水。」
戰司晏把水接過去喝了兩口。
「好。您沒事了那我就先撤了。早點休息。」
他要走，戰媽拉住不讓。
「你怎麼就喝兩口？再多喝點，看你嘴巴都幹了。雖然舒服了不少，但我一時半會還睡不著。兒子，你能不能坐在床邊拍拍我？」
都快十一點了，戰司晏急著想回楚曦那邊，但還是耐著性子拍起了母親。
拍了幾分鐘，腦袋越來越沉，困意根本抵不住。
戰媽見他手越來越輕，眼皮都開始打架了，轉而輕輕的拍起了他。
「我可憐的孩子，累壞了，媽媽拍拍，趕緊睡吧。」
戰司晏趴著睡在了她床邊。
「莞莞，人睡著了，你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