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平靜說起搬進來後的經歷,暗處的那雙眼睛,讓她汗毛豎起,脊背發涼。
「後來我發現,只要我裝瘋賣傻,那人或許放心了,盯著我的時候就好了,我還經常能在半夜聽到門口有走動的聲音,腳步聲很像那個人。」
白校長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那個人?是,是當年的那個人嗎?」
李雪肯定的點了點頭。
商允禾一直沒說話,若不是李雪說話顫抖的聲音,她真就相信李雪全都好起來了。
顯然白校長也發現了,沒在繼續說:「我回頭給你安排個其他地方,正好我們學校少一個收拾衛生的臨時工,我再讓後勤給你準備個休息的屋子。」
就在倆人的話音全都落下的時候,商允禾朝著李雪伸出手,「你好,我叫商允禾。」
李雪下意識就要伸手,可當手掌抬在半空的時候,黑黃的手紋路里還夾雜著泥土,再看看商允禾白皙嬌嫩的小手,她自卑的收回去在衣服上蹭了蹭。
商允禾細心發現了,眼疾手快的握住李雪的手,微微一笑,「這樣就握上了。」
李雪被她的笑容晃的失神,真好啊,若不是發生當年的事情,自己恐怕也會結婚生子,平淡安穩的過著一生。
「這屋子明顯不安全了,說不準咱們前腳來的消息,後腳就會傳出去,不然咱們出去吃點飯?」商允禾提議道。
白校長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周墨塵也沒意見,率先一步邁出門。
商允禾走了兩步,沒聽到後面李雪跟上來的腳步聲,轉過頭,不解問,「怎麼了?」
李雪咬住唇瓣,手指緊緊攥住衣服,「我,我就不去了,我出去會給你們丟人的。」
這一刻商允禾心裡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真不知道李雪這麼多年是怎麼過來的。
她注視著李雪,保證道:「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抓住那個人。」
李雪露出慘笑,「我不是不相信你,這多年了,誰又能抓到。」
商允禾沒再多說,心裡卻發誓,這個殘忍的兇手,她一定要抓到。
最後李雪還是沒拗過商允禾,跟在她身後去了國營飯店。
商允禾和周墨塵手裡面肉票充足,早上周父還給留下十幾張,就怕她們不夠花。
這下商允禾也不客氣,專挑肉菜點,「李雪等下你多吃點,也是趕巧了,我們手裡面的肉票再不花就過期了,借你和白校長的光,我們夫妻也嘗嘗北市國營飯店的手藝。」
正好服務員收拾完旁邊餐桌,接上話茬,「那您可來著了,我們國營飯店的大廚可是御廚後代,手藝那是沒的說。」
吃飽喝足後,白校長才說起這次來的目的,他指了指商允禾,「商公安在人像繪畫上全國都頂尖,這次我想讓你根據記憶想想那個人的外貌,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人。」
李雪沒有猶豫,「好。」
隨即露出一抹淡笑,「我這精神狀態時好時壞,有時候都記不住事情,說不準哪天人就沒了,總不能帶著那個壞人的樣子投胎。」
「說實話這麼多年,我就怕我忘記那人的樣子,哪怕我犯病了,也要狠狠記住那個人的樣子。」
說話間她從兜裡面掏出一張揉得破破爛爛的紙張推到商允禾面前。
「我讀過書,也識字,這是我記下來的五官和模樣。」
商允禾心裡好似被壓著一塊大石頭,沉重的讓她喘不過來氣。
即便熟悉的酸餿味又一次散開,她毫不嫌棄的將紙張收好。
「白校長,李雪回大雜院已經不安全了,不如跟我們回去吧?」
說完她看向周墨塵,想要徵詢一下他的意見。
周墨塵能有什麼意見,「正好家裡面缺個人幹活,只要這位女同志不介意,而且我們家在軍區大院,一般人恐怕也進不去,對李雪的安全更好。」
確實是個好去處,就連白校長都說不出反駁的話。
李雪忽然咧開嘴笑,「我會幹活,我掃地可乾淨了,還會洗衣服。」
白校長:「李雪不受到刺激精神狀況是很好的,你不用擔心。」
商允禾沒說話,心裡卻不面擔心,就怕她畫完畫像找李雪確認的時候,她身體受不住。
就這樣周墨塵開車回去,順路先放下白校長。
臨下車前,白校長說:「你的情況特殊,明天的培訓你先不用參加了,明天早上九點直接去都西城區派出所。」
案子雖然報給了北市市局,但當初是西城區派出所處理,他們比較熟悉這個案子。
商允禾自然沒意見,就是在他說起西城區派出所的時候,耳熟極了。
周墨塵重新啟動了小汽車開到大院,中間沒停頓,也避免了有人看到李雪。
考慮到大院嚼舌頭碎嘴子的人也不少,他直接開進去,等其他人發現了在解釋也不遲。
鄭曉茹聽到小汽車熄火的聲音,連忙起身出去迎接,看到副駕駛位下來的商允禾,一時間腦袋懵了。
商允禾知道這事情周墨塵不好解釋,於是走上前拽過鄭曉茹將李雪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同為女人,鄭曉茹聽完立刻哭成了淚人,「太慘了,這個壞蛋怎麼敢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抓到之後一定不能放過他,到時候我跟老周說,直接給他一槍子。」
商允禾:「……」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說通了。
鄭曉茹平時沒人說話,家裡面好不容易來人了,她開心還來不及。
更何況李雪的遭遇太讓人心疼了。
她拉過李雪的手,「你就好好住下,平時幫我乾乾活,我先幫你去找幾件衣服,洗個熱水澡,吃飯了嗎?」
李雪訥訥點頭,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她今天恐怕是用盡了這輩子的運氣,遇到了好人。
等兩人離開,商允禾看向周墨塵,「咱爸那邊恐怕要你去解釋了。」
周墨塵嗯了聲,牽起商允禾的手,「媳婦我聽白校長的意思你這是又要忙起來了?」
商允禾揉了揉算髒的太陽穴,磨磨蹭蹭往前走,稍微搭點邊,就坐到了沙發裡面,「恐怕是要忙起來了,而且這個案子太重要了,墨塵,我一定要破了這個案子,真相或許會遲到,但它一定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