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局目光沉沉的望著商允禾。
商允禾一想，領撥既然來問，心裏面肯定是有數的。
與其找藉口和理由還不如大方承認。
「陳生要背著這些東西去黑市，咱們手裡面有錢有票，但是買不到東西，人家鄉下的兄弟有東西想要錢和票，這不正好互補了嘛。」
後面的事情不用商允禾多解釋，張局也明白了。
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也沒說商允禾做的不對。
「我今天收到舉報信了，還是直接塞到我辦公室的。」
商允禾明白了，怪不得張局會過問這個事情。
合著有內部的人舉報了。
一次沒成功，後面就會有下一次。
「這事情就先不要弄了，舉報信弄到我這裡倒是還好壓下去，若是被紅袖標知道了，這事情必然要徹查，買過東西的人誰都跑不掉。」
商允禾點頭，確實太高調了。
尤其是刑偵組現在也沒有案子，一有事情全組的人都不在，很容易讓人多想。
商允禾鄭重道謝。
「張局，多謝您提醒。」
張局頷首，「你有沒有想過這事情怎麼辦？」
商允禾略感遺憾，「今天陳生來還說，現在他們全村的人都熱情高漲，畢竟這東西可以換到錢票，就連有兒子的家庭都有錢結婚了。」
要是跟陳生說這事情，她完全可以想到陳生一定會很失望。
「到時候說不準陳生又要開始去黑市了，到時候說不準會有危險了。」
張局趁勢壓低聲音，「讓他多準備點，以後廚採買的情況送過來，具體什麼單子，讓過來和老陳說。」
老陳就是食堂的大師傅。
商允禾眼中蹦出驚喜。
「局長，我替大傢伙謝謝你了。」
張局擺了擺手，不自在的咳嗽幾聲、
「到時候別把我忘記了，總不能下面人都吃肉了，我這個局長連肉湯都喝不到吧？」
大傢伙全都笑了起來。
下午沒有案子，商允禾特意跟王志國請了假。
騎上自行車去陳生所在的大隊。
在車棚取自行車的時候，她先去了關大爺的門衛室。
關大爺嗦囉著臘雞肉的骨頭，香香酥酥的，還帶著鹹味。
「小商這是去哪？」
商允禾故意長嘆一口氣，「我要去陳生村子，今天張局找我們談話了。」
關大爺沒明白，這兩句話有啥關係。
「小商你說的明白點。」
「咱們從陳生那兒換東西被舉報了，張局接到舉報信，才找我們談話的，關大爺放心，我們沒把你說出來。」
關大爺骨頭也不嗦了，急得跳腳。
「這是說不說的事兒嘛，哪個不開眼的小鱉孫舉報的？」
「匿名舉報。」
其實商允禾心裡隱隱猜測是林華，但是沒有證據，這樣直接懷疑一人又不好。
關大爺大驚失色，「我以後都吃不到肉了？咸雞蛋和咸鵝蛋也吃不到了？」
今天中午吃的美味快趕上小時候過年了，他老關就好吃美食，咋就這麼難？
商允禾點頭。
關大爺像泄氣一般，跌坐在椅子裡。
一邊搖頭，一邊嘆氣。
「難啊，真是太難了，要是讓我知道誰舉報的，我說啥都打死這小崽子。」
氣死人了！
大不了他老關分點也行，但也不能讓他一點都吃不到。
這真是要命了。
商允禾怕老爺子太生氣，連忙找補。
「關大爺，我還沒說完呢。」
關大爺有氣無力道：「不想聽了，反正以後都吃不到了，你要去找陳生趕緊去吧，要是現在能買到吃的，就趕緊買回來點。」
商允禾顯然沒料到，這點事情就把關大爺打擊成這樣。
她連忙解釋：「張局說，以後這事情可以過半個明路。」
關大爺眉毛一挑，「怎麼講？」
「我這次去找陳生就是好消息，以後他的東西不用偷偷賣給咱們了，讓市場陳師傅負責採買。」
關大爺不確定問，「隨時能吃？」
商允禾下意識說：「當然那不是隨時都能吃的了，這次走到明路，就是為了讓人無話可說，不然舉報信都夠咱們喝一壺的了。」
「雖然沒有咱們買的多，但是至少可以申請，正好我今天去陳生所在的大隊看看，要是能提高產量肯定最好。」
關大爺也不跟她繼續聊天了，開始攆人。
「你趕緊去吧，別在我這閒聊了，別耽誤正事兒。」
商允禾就別這樣被推了出來，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都已經下午了，她也沒耽誤時間，趕緊騎上自行車。
還好陳生他們大隊不遠，拿著介紹信出城之後，大約在騎車四十分鐘就到了公社。
商允禾記得一個公社下面會有很多大隊。
她找不到路，只好直接去了公社辦公室。
另外幾個辦公室都關著門，她敲響了開著門的辦公室。
「你好，我想問一下陳家生產大隊怎麼走？」
女人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聽到聲音勉強掀開眼皮子，隨後又快速合上。
商允禾眨了眨眼，又透過玻璃窗瞧了瞧旁邊的辦公室，裡面沒有人。
她只好重新回到辦公室，再次叫醒女人。
「同志你好，我想問一下，陳家生產隊……」
「叫魂呢啊？老娘還沒死呢。」
女人不耐煩的從桌子上爬起來。
商允禾一頓，似笑非笑的望著她，「同志現在是工作時間，你們院子黑白上寫著為人民服務，寫著完的？群眾就想問個路都不行？」
拿群眾壓著，女人只能咽下要說出去的話。
皮笑肉不笑的問。
「群眾同志你好，請問你要去哪裡？帶介紹信了嗎？」
商允禾輕笑，「我就是問題，跟我帶沒帶介紹信有關係嗎？」
介紹信只需要提供給陳家生產隊，用來確認身份。
眼前的女人要介紹信無非就是隨便找個理由拿捏她。
果然，女人以為商允禾沒有介紹信，故意往危險了說。
「你到底是哪裡來的？你這樣來路不明的人，我們是要上報到派出所的。」
商允禾挑眉，「誰跟你說我來路不明？」
「你把介紹信拿出來。」
商允禾無語道：「我為什麼要把介紹信給你？」
「你等著我去報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