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允禾一動，周墨塵也跟著醒了過來。
他迷糊的睡眼陡然睜大，欣喜問，「醒了？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商允禾搖頭，剛要開口說話，嗓子就像拉鋸般撕扯的疼。
周墨塵見狀連忙從暖壺裡面倒出溫水後，先放到桌子上，隨後便扶住商允禾坐起來。
熱水下肚，商允禾感覺身體漸漸緩和。
「我睡多久了？」
周墨塵仍舊握住她的手，「都已經一天一夜了，你剛暈過去的時候都嚇死我了。」
商允禾嘴角噙著淡笑，回握住周墨塵的手，「讓你擔心了。」
說起這個，周墨塵自責居多，「是我沒照顧好你，不然也不能發生這樣的事情，以後你去哪我就跟著。」
天知道，他眼睜睜看著商允禾倒下來的時候，都感覺不到心臟在跳動了。
「玩笑話。」商允禾想了想說：「這一行肯定會有危險，你也有自己的工作，天天跟著我算是怎麼回事，下次我一定會小心。」
犯罪嫌疑人要小心，更要小心堅決不跟小張一起出任務，這個坑貨。
周墨塵也知道他的想法不可能，抿了抿嘴，沒再講。
咕嚕咕嚕——
商允禾捂著肚子苦笑，「鬥智鬥勇，我早就餓了。」
周墨塵親昵的颳了刮她鼻子，「就知道你會餓，早就準備好了。」
他蹲下身，打開床頭櫃，端出一個冒著熱氣的水盆。
商允禾抻著脖子一看，裡面竟然是個包著毛巾的飯盒。
「這裡面放的什麼？」
周墨塵撥開毛巾，又拿出干毛巾將飯盒周圍的水漬擦乾淨，「醫生估摸著你差不多這個時間能醒，我就讓食堂師傅提前做好了小米粥，加兩大勺紅糖，還放了倆雞蛋。」
商允禾：「……」
補不補身體先不說，就這個放糖的數量，她要齁死。
「要不再放點水吧？這小米粥放這麼長時間，估計要幹了。」
周墨塵卻說：「食堂師傅祖上專門給宮裡娘娘煮粥的，人家可保證了，粘稠又不干，還能最大程度煮出小米的香氣。」
商允禾望著這一飯盒平平無奇的小米粥。
這咋還煮出優越感了。
她看著深棕色的小米粥，心想，就算齁甜，她也不能說，可不能打擊周墨塵的一片心意。
她抬手要舀粥，卻被周墨塵先一步盛了一勺。
周墨塵放到嘴邊吹了吹，「不燙了，可以吃。」
商允禾一頓，總感覺周墨塵奇奇怪怪的。
轉念一想，可能是這次嚇到他了，倒也順從的吃了下去。
商允禾眼睛一亮，想像中的甜膩沒有，還真是小米香中夾雜著淡淡的清甜，小米軟糯又入口即化，連續吃了幾口，肚子又叫囂著餓。
「我自己吃吧，這也沒多熱，別吹了。」
周墨塵聽話的不吹那麼久，但他怕商允禾燙到，還是吹了幾下。
這時候病房也沒單人的，一個大屋子什麼科室的都有。
商允禾旁邊就是一個剛生了孩子女人。
「大妹子，你男人對你是真好，我家男人要是這樣對我，我做夢都能樂醒。」
商允禾看了一眼她病床邊上的小孩子，黑紅黑紅的，眼睛還沒睜開，嘴巴嘖嘖，好似也聞到香味兒了。
「大姐你家孩子真可愛，男孩女孩啊？」
女人垂眸看了看孩子，長嘆一口氣，「我肚皮不爭氣，給我男人都生三個閨女了，這一胎還是個女的，我娘說，我連個你日子都生不出來，婆家早晚都要休了我。」
商允禾的心忽然跟著沉重，她思來想去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雖說婦女能頂半邊天，可總有一些愚昧無知的人會重男輕女。
她下意識張嘴咽下小米粥，頓時有了主意。
可小米粥是周墨塵給自己買的，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
於是商允禾的眼睛瞟了瞟小米粥，又瞄了瞄旁邊病床的女人。
周墨塵長嘆一口氣，「就這一次！」
商允禾使勁點頭，「知道了。」
轉過頭，她便跟女人說：「大姐，我看你也沒吃飯，我愛人買的小米粥不少，我分你點。」
說到這商允禾忍不住勸上幾句，「生男生女也不是你決定的，男人也要占一部分原因的，再說了，女娃娃也很好，你好好撫養她，以後也能跟著享清福，別的不說，現在女人當領導的越來越多了，以後會更多。」
女人躡手躡腳接過小米粥，眼眶通紅，「大妹子，真是謝謝你了，我男人就聽他娘的，我生女兒的時候難產，不然也不會送到醫院來，以後，以後誰又知道呢。」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輕。
若商允禾沒有仔細聽，好似都聽不到那一聲聲嘆息。
「養好身體。」
多了商允禾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說，像女人這樣想法的人很多，也是這個時代一部分女人的縮影。
就在商允禾吃完後，病房門砰一聲被推開。
猝不及防，商允禾嚇得一激靈。
周墨塵拍了拍媳婦腦袋安撫著，隨後轉過頭怒瞪不禮貌開門的人。
喝小米粥的女人縮著脖子，「娘，你，來了？」
商允禾一聽就知道來者是女人的婆婆，倒吊的三角眼，眉心一道深紋，她一看就知道是個厲害的鄉下婆婆。
果然，女人的婆婆抬手就給了女人一巴掌。
「小蹄子，生了個賠錢貨，你還有臉喝小米粥？小米多少錢你知道不？這裡面還有紅糖？你哪來的這些東西？」
女人的婆婆擼起袖子，薅住女人的頭髮。
「老娘早就知道你不老實，竟然拿背著老娘偷摸攢私房錢，真當我們老馬家沒人了啊？」
女人被迫仰著頭，哭著求饒，「娘我錯了，我沒有私房錢，這些都是隔壁病床給的，別，別打了，疼死我了。」
商允禾頭一回碰到婆婆揍兒媳，回過神連忙制止。
「是我們給的，她剛生了孩子，你們連飯都不送，是想讓她餓死啊？」
馬婆婆鬆開手，嘴巴仍不饒人，「生了個丫頭片子，有個屁臉喝小米粥，這些你別喝了，我拿回去給我大孫子喝。」
商允禾感覺心裏面窩著火，這惡婆婆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