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所長深深望了商允禾一眼，心裡也重新評估她這個人。
別看商允禾年紀不大，但這事情辦的真是一舉兩得，又能認識人脈，又能給這些年街溜子找點正事。
要說消息靈通，除了這些街溜子還真沒別人。
上到老的私房錢，下到小的婚事，亂搞男女關係這些小事情更是門清。
和這樣識趣的人打交道，安所長也樂意，不會被賣了還數錢，「走，我這就帶你去找小龍。」
走路時，安所長介紹著東區混混的情況，「大多數都不是啥壞種，基本上都是家裡面太窮了，沒辦法才出來混一口飯吃，你也知道咱們東區的黑市規模最大吧，不過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事情了。」
商允禾點頭，贊道：「安所長是個好領導，不然這些人連口飯都吃不上了。」
安所長又給商允禾介紹了其他幾個家庭困難的孩子，要是她有需要，完全可以幫忙。
記下名字，又聊了聊趙桂花，就到了小龍家。
這次小龍沒睡覺，大門敞開，安所長朝裡面張望半天，「小龍，你人呢？」
小龍的聲音從廁所裡面傳來，「拉屎呢，馬上就出來了。」
聽他說完，商允禾隱約聞到空氣中傳來臭烘烘的味道，下意識後退幾步，找了個安全距離。
還好小龍也沒讓他們等太久，提著褲子、趿拉著露腳指頭的鞋就走了出來，「咋了？咋又來了？常老綠家這事情沒完了？」
安所長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好好說話，找你自然是有事情需要你幫助。」
小龍沒皮沒臉慣了，吊兒郎當的晃著腿，「啥幫助？公安還能找上我？真是大年初一頭一回。」
「少說廢話。」安所長氣的想拍小龍的額頭，可遲遲沒下得去手。
不是心疼，是小龍的腦門灰糊糊的，好似許久沒有洗臉，泥都糊住了。
商允禾看這倆人你來我往半天都沒說到正地方，才開口道：「小龍，我想跟你打聽一下，趙桂花打算將常小花嫁到哪家？這消息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
就這？
小龍都不用打聽，手指在空氣中勾了勾，「要是讓我打聽也不是不行，就是這……我也不能白打聽不是？」
商允禾從兜裡面掏出一張大團結晃了晃，「不能讓你白幹活，但也要看你的消息值不值。」
有奶就是娘，有錢就是爹。
小龍哎喲一聲，拍了下自己的臉蛋，「哎喲，瞧我這瞎眼了，我肯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緊接著小龍擺了擺手，示意倆人湊近點，「常老綠媳婦也是個狠角色，他和咱們東區知青辦主任有一腿，不光人浪，心也狠著呢，常小花可是她親閨女，竟然被她送到知青辦主任家去了。」
安所長一言難盡，臉色沉沉。
只有商允禾不明所以，亂搞男女關係是不對，既然都能當上知青辦主任了，家裡麵條件應該不錯。
安所長好心解釋，「咱們東區知青辦主任叫唐大智，不是啥好人，靠舉報發的家，家裡面有個傻兒子，唐大智媳婦也跟潑婦一樣，一直在咱們東區橫行霸道。」
撒還還別說，商允禾最看不慣這種仗勢欺人的人。
安所長還沒說完，提醒道：「這個唐大智後面還有人，而且這人作風不正，趙桂花都是半老徐娘了，聽說知青不想下鄉，只要走通他的關係就行，但僅限年輕小姑娘。」
至於報酬是什麼，安所長沒有明說，他相信商允禾是懂得。
商允禾不光懂了，她還覺得噁心，心裡隱隱有一種直覺，常小花死亡和唐大智一家脫不了干係。
小龍等倆人消化完消息，臉上露出諂媚的神情，「女公安同志，你看我這消息值錢不？我說的可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隨便打聽。」
「給你。」商允禾也沒食言，她發現小龍這小子還行，人雖然埋汰了點，但是消息卻靈通的很，也沒那麼多花花腸子。
又賺到一張大團結，小龍激動的顧不上鞋子開口，亂蹦亂跳。
這消息道上的兄弟們都知道，但這錢卻被他小龍給賺了，這說明啥，他小龍有這財運。
在胡同口，商允禾就和安所長告別了。
回去的路上，她就琢磨趙桂花跟了唐大智十幾年，雖說關係上不得台面，可倆人之間的情分多少有點，畢竟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說不準趙桂花的突破口不在兒子和家庭，而在唐大智身上。
到了市局，還沒進屋，就聽到小張暴躁質問，「王隊，這趙桂花是不是有毛病，她硬抗個毛線？現在是她女兒死了，咋還仇視咱們了？」
王志國沒回答，眼尖的看見門口的商允禾，朝她擺了擺手，「回來咋不進屋？這趙桂花嘴巴也是夠硬了，審了一上午，除了跟潑婦一樣罵人，愣是一句話有用的都沒說。」
商允禾心想，她大致猜到了，若不是小張搶了審訊，她也要碰一鼻子灰。
小張訕訕的閉上嘴巴，當時多壯語豪言，現在就覺得多丟臉。
可他又不甘心，厚著臉皮問，「小商你有啥好辦法沒？趙桂花這樣也不是個事兒啊。」
商允禾也不介意消息共享，倒是從一旁拿出報銷的條子，「王隊，我倒是得了一條關鍵信息，就是貴了點，給報銷不？」
王志國摸了摸光溜溜的禿頭，沉思片刻，「只要消息有用，就給報銷。」
商允禾笑了笑，大方將從小龍處得到的消息分享出來。
小張聽完都傻眼了，喃喃自語，「奶奶的，我咋就沒想到呢。」
別說小張了，王志國也沒想到，他豎起大拇手指，「走，這次再去審一審趙桂花，咱們乘勝追擊，我就不信她還能撒潑。」
這次小張沒再爭搶，跟在倆人身後進了審訊室。
商允禾沒墨跡，打算用雷霆之法快速擊潰趙桂花的心理防線。
她將手中的筆記本重重摔在桌子上，「趙桂花，你以為你隱瞞我們就找不到消息了嗎？唐大智認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