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大爺恍然大悟，扭頭問，「小伙子你叫啥？」
「謝春生。」
不用關大爺回答了，商允禾已經在電話裡面聽見了，想來想去，謝春生找她估計是為了問白雲初的事情。
「關大爺，您讓他等我一下，我現在就過去。」
光聽關大爺描述，商允禾腦子裡面只有一個流浪漢形象，等她出來的時候，她發覺用流浪漢形容謝春生都是誇讚了。
此時的謝春生，眼眶通紅，頭髮油膩，嘴唇乾裂，上面還有乾乾的血絲，疲憊的樣子哪裡還有曾經的意氣風發。
商允禾走上前，冷淡道：「你找我？」
謝春生嘴唇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商允禾看出他的緊張，想了想，「有事情先進裡面說吧，還是你想在外面說？」
謝春生搖了搖頭，短短兩天時間裡，他已經經歷了前面二十幾年都不曾有過的低谷。
人人嘲諷，家裡面被封住了，透過窗戶縫被翻的亂七八糟，連口熱水都喝不上。
他想去上班，領導卻告訴他在停職在家。
他不知道能去找誰，茫然的走在馬路邊，就想到了商允禾。
商允禾帶謝春生到平日空閒的審訊室，又倒了杯熱水放在他手邊，「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溫水緩緩流入到肚子裡面，謝春生才感覺全身舒服了些，慢慢抬頭，「我，想問問雲初。」
商允禾點頭，「其實白雲初這次最大的錯誤就是在部隊做這樣的事情，畢竟部隊眼裡面不揉沙子，太歲頭上動土，你說她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樣，現在證據確鑿，很大可能會被派去北大荒改造開荒。」
謝春生一頓，「她真的與人合謀要毀掉你的名聲？」
他還是不敢相信，雲初明明那麼善良，就連路過的螞蟻都捨不得踩死，又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商允禾輕笑，「你對白雲初倒是一片痴情，這種事情她白雲初做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回家等結果吧！」
「家？」謝春生不由得慘笑，「我哪裡還有家了。」
商允禾眉頭一緊，對於謝春生這人，她是嫌棄的，什麼事情都要靠著親爹，這次也算是沒有親爹可以靠著了。
不過就當是日行一善，商允禾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張大團結，「這個給你，自己考慮一下以後的生活吧。」
謝春生呆呆的望著大團結，一個大男人的眼眶卻充斥著淚水。
商允禾受不了他膩歪的眼神，「可別這麼看我，拿著錢就趕緊走吧，既然你被放出來了，說明你家裡的事情你沒參與，單位就算對你進行工作上的調整，你也還能領一份工資，餓不死的。」
謝春生吸了吸鼻子，哽咽道：「謝謝你，我以前那麼對你，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只有你願意幫我。」
商允禾也不是什麼聖母，謝家有報應了就行，至於謝春生，說他壞，他又不是一壞到底。
但他耳根子軟，容易被白雲初忽悠，不然也不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別，不用感謝，咱們兩個充其量現在就是認識的人而已，我雖然沒有給你幫忙，但也不會在這個關頭踩上一腳。」
老死不相往來，各走各路才是倆人最好的歸宿。
謝春生聞言一愣，隨即問，「我能見一見白雲初嗎？」
這個要求商允禾倒是可以滿足，「你在這等著，我先去和領導申請一下。」
其實也不用和王志國申請，但是該有的流程，商允禾還是要弄一下。
將謝春生帶到審訊室時，白雲初正在呆呆的盯著審訊室角落的蜘蛛網。
聽到推門咯吱的聲音，白雲初以為商允禾又來了，忍不住暴躁。
「商允禾，你到底有完沒完，看到我現在這麼慘，你滿意了？至於一遍又一遍的來看我的笑話嗎？你……」
她扭過頭，竟然看到了謝春生，話被堵在喉嚨中，「你，你怎麼回來了？生哥，你救我，我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了，他們要送我去北大荒開荒，那裡哪是人待著的地方，你幫幫我，一定要帶我走。」
謝春生靜靜盯著白雲初，原來她也憔悴了。
可剛才那般像瘋婆子般的模樣，是他不曾見的。
好半晌，他才開口，「對不起，我不能救你出來，我自己也，我也沒辦法。」
字字句句都是沒辦法，白雲初忽然大怒，「廢物，謝春生你就是窩囊廢，我當初怎麼就看上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我都已經要去改造了，你都沒辦法救我，你還是不是個男人？」
早就已經經歷過世界的崩塌，謝春生不過是覺得，就連心底那一丁半點純淨的土地也已經沒有了。
他深深望了白雲初一眼，嘴唇無聲說：「保重。」
商允禾靠在門口的牆壁上，「說完了？早點離開吧。」
謝春生知道自己當初做的有多過分，看著商允禾遠去的背影，他才知曉自己當初丟掉了什麼寶貝。
案子告一段落，商允禾又想起了陳淼，也不知道她上次提起的威脅信找到寫信人沒。
她撥通了省歌舞團的電話，「您好，麻煩您幫我找一下從北市歌舞團調過來的陳淼。」
「好的，請稍候。」
正常找個人最晚二十幾分鐘也應該回來了吧？
可商允禾硬是等了一個小時，電話始終沒有響起。
她這才察覺到不對勁，焦慮的在辦公桌前走來走去。
王志國瞥了好幾眼，「小商，怎麼了？有什麼困難就提出來，大家好一起幫你解決。」
商允禾剛要拒絕，可一想到王志國辦案經驗豐富，說不準會有不一樣的看法。
「我的一個朋友，她在單位接到了威脅信，我上次跟她說了辦法，希望能找到寫信人。」
可現在她已經沒有了陳淼的消息。
王志國摸著禿頭，「到現在還沒有聯繫上？」
商允禾點頭，「如果在單位，通訊人員應該會很快找到的，可到現在都沒有消息，我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王志國也覺得奇怪。
可總不能跟著一起瞎猜，「你先等等看，說不準工作忙，一時間沒辦法接到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