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切菜要順利許多，周墨塵終於不再蠢蠢的問切片的角度。
商允禾每一次告知切菜的形狀前都會做出示範。
她以為最大的難關已經過去了，可沒想到開火之後讓她更傻眼。
爐灶里，周墨塵放了一撮子碎煤渣，加上油紙和柴火，火勢蹭一下燃燒起來。
他振振有詞的念叨，「炒菜要大火爆炒。」
剛刷的大鐵鍋裡面還有著水珠，不等燒乾，周墨塵就將白菜直接扔了進去。
白煙呼啦從鐵鍋四周冒出來。
「滋啦滋啦——」
微糊的味道和白煙嗆的商允禾直接跑出廚房。
她扶著門框子不停咳嗽，「周墨塵，你炒菜放點油啊。」
周墨塵恍然大悟，打開櫃門，隨手拿了個油罐子就倒了進去。
「霹靂啪啦——」
油和水混合在一起，鍋邊不光冒煙，甚至滋滋朝外面蹦著滾燙的水油珠。
周墨塵猝不及防手臂和臉上都感覺到刺痛，下意識拿起鍋蓋扣上，連忙將爐灶裡面燒紅的煤火和木頭用鉤子朝外面推出來。
商允禾也沒閒著，客廳的窗戶全都讓她打開了。
三個孩子全都被她叫回屋裡面關緊房門。
小孩子嗆到煙塵就不好了。
濃煙漸漸散去，鍋里作響的聲音也小了很多。
周墨塵肅著臉，難免沮喪，「做飯看著挺簡單，沒想到這麼難。」
商允禾反而覺得，男人主動要求做飯，這絕對不能打擊，必須鼓勵！
她拍了拍周墨塵的肩膀，「誰都有第一次，我第一次做飯差點沒給房子點著，後面會做了就好了。」
周墨塵笑了笑，「真的嗎？」
商允禾一本正經點頭，「騙你又沒錢花。」
有了這次的教訓，周墨塵在每開始一步前都會問一問商允禾。
後續做菜進行的很順利，雖然免不了菜糊了，但至少做熟了。
三個菜擺上桌，商允禾朝裡屋喊，「孩兒們，吃飯了。」
周源打開門，幫著盛了糙米飯。
周聰和珍珍倆人磨磨蹭蹭半天才走出來。
周聰圍著桌子躊躇，「今天真的要吃爸爸做的菜嗎？」
白菜上面有著黑黑的鍋底，還有一盤一塊塊黑糊糊的鹹魚。
商允禾沒說話，周墨塵教育起周聰，「當然要吃，你別看著樣子不好看，但是味道絕對沒問題。」
爸爸說話一向靠譜。
周聰信以為真，扒拉著凳腿爬到椅子上坐下。
珍珍也坐了上去，不過她機智的沒說話，拿起筷子圓溜溜的大眼睛使勁兒盯著周聰的一舉一動。
別看她小，她也感覺出來這菜不好吃了。
不過她先讓二哥出去踩雷試菜。
周聰夾起一塊臘肉，這是唯一沒有變色的肉，他認為這個肯定沒問題，歡快的吃了進去。
「嘔——」
周聰的小臉皺皺巴巴擰成一團，「艾瑪，這也太咸了。」
珍珍快要觸碰到臘肉的筷子悄咪咪的收了回來。
咧著嘴角偷偷的笑了笑，她可太機智了，讓二哥先去試菜。
周墨塵也跟著夾起來一塊臘肉，「還行啊，臘肉本來就咸，你多喝點水。」
商允禾眉頭輕輕一皺，面不改色的將臘肉咽了下去，隨後夾起一大口糙米飯。
真咸啊。
就這一塊臘肉，今天的咸鹽含量都已經超標了。
她望了望三個孩子，周源吃的津津有味，絲毫不在意鹹淡。
珍珍最聰明，周聰吃哪個，她就在一旁觀察。
商允禾又夾起白菜，這個雖然有糊鍋的味道，但是不咸，算是能吃的。
周聰也學聰明了，看商允禾吃哪個。
白菜剛到嘴裡面，他就想吐出來，可是在周墨塵的目光下，他苦著臉將白菜咽了下去。
這頓飯是周聰吃的最艱難的一頓，不是苦就是咸。
儘管是這樣，在糧食珍貴的年代，桌上的菜一點都沒剩。
周墨塵是個善於自我總結的人，「等我做熟練了，味道就會越來越好。」
周聰哭喪著臉，從凳子上滑下去，抱住周墨塵的大腿，「爸爸，你以後能不做飯了嗎？」
周墨塵毫不留情的拒絕他，「當然不能，媽媽上班很辛苦了，我們要幫媽媽分擔。」
被拒絕的周聰只好將求助的目光轉向商允禾。
商允禾連忙躲開，味道確實不好吃，可是卻不能打擊積極性。
慌亂中，周聰又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周源。
「大哥！」
周源咽下白菜，「我做!」
周墨塵挑了挑眉，一時也不表態。
他剛才試了試，臘肉和鹹魚本來就鹹的，咸點也很正常。
可一個兩個都不希望讓他做飯的樣子，反而刺激到了他。
「下次再說。」
周源懂事的撿起碗筷刷起來，還給弟弟妹妹安排活。
「小弟幫我撿碗，小妹掃地和把凳子放起來。」
商允禾和周墨塵徹底閒下來了。
倆人坐在沙發上，商允禾有些不好意思，「一個八歲，兩個三歲，讓這么小的孩子幹活是不是不太好？」
周墨塵倒是覺得正常，「在舅媽家的時候，三個小的也要幹活。」
商允禾挑了挑眉，她可是記得王慧芳之前家裡還有劉嬸幫忙照顧，就這樣還需要三個小的幹活。
她還真是高估了王慧芳。
周墨塵想了想說起周源，「姐姐和姐夫去世後，我去姐夫老家看孩子的時候，周源自己用土坯塊中間放上柴火就自己烤土豆，姐夫家那些人……」
他實在是找不到形容詞，搖了搖頭不予置評。
他也是想不明白，三個小孩才能吃多少，竟然一聽說姐夫去世後，不給小孩子吃一口飯，完全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商允禾感覺到他的傷感，主動握住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沒事，都過去了。」
「沒事，讓周源做些也挺好。」
周墨塵倒不是虐待小孩子，而是周源也需要安全感，他做點力所能及的活，反而覺得踏實。
親人都不反對，商允禾自然也沒法反對。
不過商允禾忽然想起來，「咱們家三個孩子，小孩子需要補鈣，你能不能弄到奶票啊?」
她不知道自己單位有沒有這個福利，只能將目光投向周墨塵。
周墨塵沒發過奶票，「我回頭去單位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