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華臉色羞得通紅,又害怕面前的人,擦著眼淚說:「是私奔……少爺帶著我在永州住了下來,做些小買賣為生,幾位大俠若是為財,還請放過我們,我們願將銀兩全部奉上!」
一賊匪進正房轉了一圈,出來搖頭說道:「果真沒人。」
四人中有一人音色最為沉穩,像是幾人的首領,三人此刻都望向他,似乎在等他發落。
賊匪頭子沉思片刻,低聲說:「今日打鬥了這麼久,那人卻並未出現,想是不在這跟前,這條巷子離官衙太近,動靜鬧大了也是不好,拿了錢財,速速走人吧!」
他拍了拍鐘山的臉,「算你們走運,快說,錢財在哪!」
鐘山手指向他的房間,「枕頭下有一木盒,裡面是我做買賣經營所得……」
沈南葵將這幾日煙霞閣的營收都交給了他打理,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賊匪頭子卻皺起眉,「你身為主人,錢財居然不在正房?」
鐘山心一顫,他竟忽略了這點。
儘管他臉上已經沒有血色,卻仍故作鎮定地說:「最近永州城不太平,我的兩個護院會武,我便把銀子交給了他們保管。」
賊匪頭子半信半疑,搖了搖頭,「你先前已騙過我們一次,你說的話,不能作數。」
他指了一個手下,「你進去搜。」
荷華忙道:「大俠,少爺沒騙你們,錢匣子的確在廂房放著,正房裡只有一些貴重首飾是我收著的,那些是少爺給我攢的體己,我全都給你們,只求你們行行好,能放過我們……」
一賊匪已從鐘山房中搜出了錢匣子,數了數說:「裡面連銀子帶銀票有二百多兩!」
賊匪頭子沉吟道:「倒也不算少。」
搜屋太慢,他料定這婢女不敢說謊,便將刀指向她,「首飾在哪?」
荷華哆嗦著嘴唇道:「在……在正房床底下的盒子裡。」
一賊匪聞言,立即去了屋中搜查,沒多久便抱著木盒子出來了,一打開,裡面果然裝了大半箱首飾,賊匪頭子眼神一亮,可他拿起一看,只見這裡面的首飾雖多,但卻並不多麼值錢,根本就不是什麼所謂的貴重首飾。
他下意識只當這婢女是在戲耍他,可一想又覺得不對,這家人又不知道今夜會被人闖入,如何能瞞得過他們?
再一看,這家的少爺雖然衣著嶄新,但料子卻並不是頂尖,加之這間院子也不算多大,只怕他們的財力便是如此了。
賊匪頭子冷哼一聲,剛要下令撤退。
抱著首飾盒子出來的那個賊匪忽然疑惑問道:「咦,這是什麼?」
只見,他手裡舉著一個東西,正對著房檐下的亮光看。
賊匪頭子奪過來一瞧,卻見這是一個不足男子手心大的虎頭鞋,這般大小,想是給嬰兒穿的。
他目光一冷,「這是在哪找到的?」
那賊匪說:「就在床底,我取首飾盒子的時候摸到了它,不知道是什麼,便也拿了出來。」
賊匪頭子目光射向荷華的平坦的小腹,語氣逐漸變得陰冷起來。
「你既未懷孕,這嬰兒穿的虎頭鞋,又是從何而來?」
荷華心跳猛然加快,暗道不妙。
幾日前,沈南葵繡了一雙虎頭鞋,原是給腹中孩子準備的,可剛做好沒多久,竟就有一隻找不到了,荷華遍尋屋中都沒發現,沒想到卻是落在了床下。
她心跳如鼓,卻仍鎮定地笑了笑,低頭撫著肚子說:「這虎頭鞋是我做的,我已有身孕,只因月份小,所以才看不出來。」
賊匪頭子緊盯著她,「離孩子出生還早,你這麼急做這些幹什麼?」
荷華嘆氣,「大俠,我背井離鄉來到這裡,一無親戚,二無熟人,每日裡少爺出門忙生意,我便只能在家中做些針線打發時間,是以才早早把這些東西備下了……」
賊匪頭子一聽也覺得有理,點了點頭,再一次準備下令撤離,可又有一名手下匆匆從院牆邊走過來,刀尖還挑著一個布條模樣的東西。
「頭兒,這是正房後面的空地上晾著的,是不是……那個?」
荷華看清刀尖上的東西,只覺得氣血全部湧向頭頂,沖得她險些站不住而昏倒。
那東西,居然是她洗淨晾在後院的月事帶……
完了,這下瞞不住了。
她心裡只能暗暗祈禱,希望這些大老粗並不懂女子月信的那些事……
然而事與願違,賊匪頭子沉默片刻,一下便認出了這是什麼東西。
「你們竟敢騙我!」
他一腳將荷華踹到在地,大步向正房走去,「給我搜,我倒要看看,他們究竟在屋裡藏了什麼人!」
沈南葵躲在衣櫃中,也聽見了由遠至近的腳步聲,她屏息細聽著。
腳步聲在屋中轉了一圈,忽然在她近前停住了,下一瞬,一聲清脆的劈砍聲響起,衣柜上的鐵索應聲落地,慢慢地,衣櫃的門被人從外面緩緩拉開。
賊匪頭子發現她躲在衣櫃中,眼中划過一抹狠厲。
「這屋裡果然藏了人!」
他正要將沈南葵揪出來,卻見衣櫃中的女子忽然抬袖掩住口鼻,揚手朝他當頭撒下一把粉末,他離得太近,幾個呼吸之間便吸入了許多,口鼻中霎時便如同烈火灼燒般疼痛。
沈南葵趁機推開他,往屋外跑去。
鄭氏兄弟拖住了餘下幾個賊匪,鄭岳衝著鐘山喊道:「你們快帶著夫人走!」
計劃功虧一簣,幾人也只能硬拼,好在賊匪頭子中了沈南葵的毒粉,眼下暫時不能出手,他們兄弟二對三,勉強也能抵擋一陣。
鐘山與荷華也不再遲疑,兩人一左一右護著沈南葵往門口跑去。
賊匪頭子捂著臉追出房門,咬牙切齒地說:「給我攔住他們,死活不論!」
院子裡的賊匪見他這樣,也都發了狠,沒幾下便將鄭氏兄弟擊敗,三人追著沈南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