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美味
乍一聽「小董」這個稱呼,董香香還真被驚了一跳。
她沒想到,陸洪英這個上輩子跟她有仇的痞子,居然也能這麼客客氣氣地跟她說話,甚至還有點討好她的意思。
那董香香也對他也沒什麼好氣,只是不想表現得太過明顯。
「沒了,最後留得那塊兒,奶奶剛剛吃完了。」
「嘿,這算什麼事?」陸洪英隨口嘟囔了一句,轉身就走。
老太太卻忍不住叫住了他。「英子,今天中午,不留在家裡吃飯啦?我已經泡了你那份米了。」
陸洪英連忙擺了擺手。「老太太,我還有事,就不在這吃了。」
「什麼事呀?都不能在家吃個飯?」老太太又問。
「我蹬三輪接我妹妹放學。下午,我就出去賺錢了。」
老太太聽這話,一臉欣慰地笑道:「英子現在還真是知道顧家了。」
陸洪英一笑,也沒再多說什麼,就這樣離開了謝三家。
一路上,陸洪英都在想著董香香幫老太太幹活的樣子。
他就覺得董香香這麼個丫頭,論長相併不比徐璐媛差。只是這人性子有些拘謹,沒有徐璐媛那麼風流活潑。
大概是她性子太過安靜了,並不太能引起小伙子們的注意,反倒是能跟那幫老太太聊到一塊兒去。
特別是謝家這老太太,是當年謝三奶奶身邊的人。謝三打小跟著這老太太長大,心裡自然是恭敬著她,把她當奶奶看待。反倒是這老太太一直守著那一層主僕關係不曾真正放下來過。
這老太太看似隨和,跟左右鄰里也能聊到一塊兒去。可實際上,經歷了那麼多事之後,她心裡很難接受別人。陸洪英也是因為年少時一直護著謝三,才被老太太接受的。
可這董香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輕而易舉就入了那老太太的眼。
陸洪英算是看出來了,謝家老太太是真喜歡董香香,估計也想給謝三找個媳婦。
想想也是,董香香這人勤快又本分。關鍵是她還有骨氣。取消婚約之後,當真就不賴在許家繼續呆著了,而是選擇靠自己的那身本事賺錢。
這樣的姑娘大概就是謝三嘴裡,那種能過日子的女人吧?她要是真能跟謝三過到一塊兒去,其實想想還是挺不錯的。
陸洪英作為兄弟,怎麼也得推謝三一把。絕不能讓那小子再磨磨唧唧的,說什麼,一個過一輩子就算完了的話。
另一邊,既然跟大媽們說好了,董香香自然要用黏米和紅豆做出不同的點心的。
中午吃完飯後,她就開始忙活。
先是把調好的紅豆煮成了紅豆沙和紅豆餡,她煮紅豆沙也是相當麻煩的,還要挑出豆皮來。然後,再把豆沙和黏米粉和在一起,做成了深紅色的黏米紅豆麵團子。還用新買來的石盆揣打了很久。
午飯後,謝三剛好坐在窗前的藤搖椅上,眯著眼睛似睡非睡。微微一側頭,就看見董香香在院子裡的槐樹下,揉那麵團子。
董香香動作似乎帶著一種特殊的節奏感。一下一下的,就像在敲打著木魚似的。她倒也不嫌累,那雙白生生的小手不斷地和紅色的麵團混在一起。有那麼一瞬間,謝三甚至能看清她那小巧又整齊的指甲。
在遇見董香香之前,謝三一直覺得現在的小姑娘們都是浮躁的。性子也都風風火火的。經常坐在不同男孩的自行車后座上,大聲說話,開朗的笑;也會和很多男孩子一起,在後海旱冰場踩著旱冰鞋,張揚著自己的青春。
從來沒有哪個女孩像董香香這樣,可以靜下心來,重複著做著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也不知道過了很久,麵團揣得差不多了。
董香香又拿出案板,把那面揉成了一個個的紫色的小圓糰子,裡面還裹了豆沙的餡料。
明明是一件極其乏味的事情,謝三卻像著了魔似的,似睡非睡地一直看著那雙忙碌的小手。
最後,就連他的心也慢慢地平靜下來,鼻翼間也隱隱能聞到那股又香又甜的點心味道。謝三到底還是合上眼睡著了。
院子裡,董香香還在繼續揉她那些小糰子。所有的糰子都揉好之後,又放在鍋里蒸上。
等到一鍋蒸好了,第二鍋糰子也做出來了,做好了準備就又上火蒸了。
這時,董香香收好了點心,放在一邊晾著。又撿出了那幾個特殊的點心,擺好了盤,就端到謝三窗邊來了。
謝三睡覺本來就淺,聽見董香香的腳步聲,一下就醒了。
他側過頭微眯著眼一看,就見那雙白生生的小手,端著一隻雪白的瓷盤,盤裡卻綻放出一朵朵「梅花」來。
那些「梅花」各個圓潤可愛,中間還放了芝麻做花蕊。怎麼說也算是精巧好看了。可謝三的眼睛卻完全沒法離開那雙手。
其實,近一看,那雙手根本就沒長開,也算不得好看,指肚還肉呼呼的,略顯粗短,側面還帶著薄繭。唯有那指甲倒是個個圓潤飽滿,就像粉紅色的珍珠一般,竟是說不出的靈巧可愛。
另一邊,董香香見他盯著梅花點心發呆,就開口道:「三哥,這是今天剛出鍋的點心,你現在要吃麼?」
聽了她的話,謝三心中微微一動。伸手接過盤子,又隨口問道:
「你都把紅豆蒸糕都做成這樣拿出去賣?」
董香香也不隱瞞他。「不是呀,我都揉成圓糰子了,也就做了這幾朵梅花,是給三哥你吃的。因為沒有模具,都弄成梅花就太累了。」
董香香知道,謝三這人在吃方面是很講究的。不光是要味道好,他還很看重造型,越是做得精緻的糕點,他就越是會喜歡。
至於別人麼,只要樣子過得去,味道足夠好就可以了。而且,董香香也沒打算,馬上就做那種精緻的點心,一下就賣個高價。她還正處於剛開張,促銷打GG的階段。手裡又沒錢,也還沒開店。
就只能想方設法,通過口口相承的方式,把她做點心好吃的名聲給傳出去。
謝三聽了她的話,目光微微一閃,低頭問道:「你說的模具都是什麼樣的?」
「我們做糕點的模具,也叫餅印,也叫餅模。大都選用溫潤的木頭雕刻而成的。主要就是一些花草,瓜果,龍鳳圖案,以及一些傳統吉祥花紋。最常見的有圓形的,方形的,也有元寶形,金魚形,葫蘆形等。
傳說慈禧太后過壽的時候,曾經做有人過百福百壽餅。這些東西我也只是聽說過而已,不敢想的。上午的時候,我不是買了刻刀了麼?就想自己動手,做個簡單的餅印試試。萬一做出來,以後會省很多事呢。」董香香笑道。
謝三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問:「這麼說,餅印也是記載著歷史的老物件嘍?」
「是呀,唐代『燒尾宴』上就有『八方寒食』,那就是用方形餅印做出來的。不同的時代,白案廚師會做出不同花紋的糕點。也有專門做餅印的匠傅。不過,現在大概已經找不到了吧?」董香香說到這裡,到底是有些落寞。
「能跟我說說,你打算做什麼樣的餅印麼?」謝三說完,又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董香香那雙小「肉」手。
董香香見他這麼感興趣,就繼續跟他說了一些。「我就想先做個最簡單的模具,就是那種做方形小點心用的,上面刻著一些簡單的紋路。我想著也沒那麼麻煩吧?是在不行就刻個福字出來。」
董香香正說著,突然想起坐在爐火上的蒸鍋了。
「哎呀,我的鍋,我都忘了。」
說完,就甩著兩條辮子跑了,也顧不得繼續跟謝三聊天了。
倒是謝三,總算在董香香身上看到點活潑勁了。他忍不住搖了搖頭,坐在了搖椅上,看著那一盤子「梅花」,嘴角不禁揚起了一抹笑意。
那天下午,董香香就忙來忙去,也沒在跟謝三說話。謝三吃完了點心,又喝了茶,就拿出紙筆開始畫畫。
屋子裡外,兩人就各忙各的。
到了晚上,謝三吃完晚飯就出去了,老太太並不問他要去哪兒,只是囑咐他早點回來,別熬到半夜。
董香香雖然挺好奇,也不好多說什麼。
狗尾巴胡同另一邊的民宅里,許老頭剛吃完飯,就接待了謝三,嘴裡的還嘮叨著:「你小子不會又拿出什麼筆筒讓我看吧?我可只會鑑別木頭的好壞?」
「哪呀,我想請您幫我做點東西,價格好說。」謝三開口道。
「什麼東西呀?先說出來聽聽。你這小子古怪得厲害,我還真未必能做出來。」許老頭又看了謝三一眼。
「餅印,您會做吧?」謝三問。
「不就是餅模子麼?那有什麼難的?大奎都能做。」許老頭不怎麼在意地說道。
兩人又客套了兩句,直到他伸手拿出了盒子裡的那塊兒上好的海南黃花梨,兩眼才冒出精光來。「這還真是塊兒好木頭,我就知道你家還得有點好東西。對了,三兒,你小子剛說要把這塊兒黃花梨做成什麼來著?」
「餅印,許爺爺,您把這木頭做成餅印吧。」謝三說。
「啥玩意?餅印?做點心那個模具?你小子有毛病吧?這麼一塊兒黃花梨,做個小擺架多好呀?你居然要做餅印?」許老頭聽了謝三的話,眼睛都瞪圓了。要不是因為他跟謝三是忘年交,謝三那邊輩分又高,他早就過去抽這傻小子了。
只聽那謝三繼續說道:「許爺爺,我就做餅印,圖都畫好了,您給我作出來吧!這樣吧如果剩下的邊角料,就做成手串。到時候,送您一條。」
許老頭聽了這話,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你還不如都做成手串呢!不然我這裡還有幾塊不錯的角料,先給你做成餅印了。這塊兒黃花木,我先幫你收起來。等將來你小子結婚的時候,做件擺件放在新房裡,也算有面子了。」
謝三卻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許爺爺,我沒打算結婚,這塊兒木頭就像做餅印了。您老給我一句痛快話,您要是不幫我做的話,我就去找大奎幫忙做了。那小子頂多就是手藝糙點。」
許老頭一聽他要找大奎,當場就不幹了。「你小子瘋了吧?大奎那是什麼手藝,你也不怕他糟蹋了這塊兒上等的木頭。得,不就是餅印麼?我老頭給你做了,總可以吧?」
「那就謝謝您老了,我加倍給您酬勞。」
「酬勞個屁,糟蹋東西的臭小子。趕緊滾,我看見你就一肚子氣。」許老頭破口罵道。
「那我什麼時候來拿?」謝三又問。
「一個月以後。」許老頭說。
「不然這麼著吧,你先做方型的餅印出來,過幾天我先過來拿,其他的不急。」謝三又說。
「好傢夥,你到事多了。我還跟你說,這餅印怎麼做,得按照我的規矩來。總之一點料也不會浪費,你這臭小子就趕緊滾吧!」許老頭罵道。
謝三又跟他告辭後,就轉身離開了。
在路上,他遇見了很多人,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還有那大聲說笑的青年男女。
謝三的臉上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寥寂。他整個人都跟這世界有點格格不入。
這時,二丟子剛好喝完酒出來,晃晃悠悠往家走,剛好看見謝三,就大喊了一聲。
「三哥,您今晚上怎麼出來了?去哪兒喝酒去了?」
謝三走過去,看了他幾眼。「你怎么喝這麼多,明天不用上班了?」
二丟子卻紅著眼說:「三哥,沒事的,我們廠也就那樣半死不活的,都拿那點死工資。師傅們都喝酒打牌的,我這個當學徒的還能怎麼樣?說實在的,我還真不如跟英哥去拉板車呢。多少也是個來錢的生計。」
謝三聽了他的話,忍不住皺了皺眉。「你總得先跟師傅學點手藝吧?英子他想找你這樣的正式工作,還找不到呢。」
「我這正式工作,是我媽求爺爺告奶奶給安排下來的。就我這臭德性,沒少讓我媽著急,可是到現在,還不是這麼沒起子?」二丟子喝多了,心裡堵得慌,乾脆就當著謝三面哭了出來。
謝三也沒辦法,只能把他送回家去。一路走一路勸,還要聽他那些酒後瘋話。
就這樣,謝三到家的時候,已經8點多了。
一進院子,他就看見董香香那小丫頭真得弄了塊兒木頭,在門燈下拿小刀一點一點刻著餅印。
她到底是真不太擅長做這個,木頭刻得坑坑窪窪的。可那丫頭卻一直低著頭,跟那塊兒木頭較勁。
此時,夜色剛剛好,樹葉遮擋住了半個月亮,忽而來了一陣夜風,吹散了白日裡的暑氣,然而帶來了一樹槐花的香甜味。
謝三抬眼望去,看著董香香那小腦袋,心中突然一軟。
她那樣子就好像在刻意等他回家似的。雖然,謝三心裡也知道自己想多了,卻仍是忍不住高興起來。
他加快腳步走過去,伸手拍了拍董香香的小腦袋。
董香香嚇了一跳,抬起頭,剛好撞進了那雙黝黑深沉的眼睛裡。頓時,就是一縮脖子。
「謝三哥,你回來了。」
謝三看著她害羞的小樣,忍不住罵道:「這小傻丫頭,哪有大晚上刻東西的?你那眼睛不要了。」
他說話語氣上很不客氣,話里卻藏著對董香香的關心。
董香香也不是那種不懂事的毛躁小姑娘,自然是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不禁抬頭笑道:
「這門燈還挺亮呢,奶奶說明天給我換個大燈泡,叫我去她房裡做,我不好意思擾了她休息,就在著這裡做了。」
謝三被她笑得心頭有些發毛,又板著臉說道:「趕緊回屋休息去吧。明個你不是還要去賣點心麼?」
「噢,好。」董香香聽好地應著,拿著那些東西就走了。
謝三看著她的背影,到底有些不忍。於是,開口道:「你那餅印,先不著急做呢。」
「喔。」董香香回過頭,不解地看著他。
謝三卻沒在說什麼,轉身就進屋去了。
進屋後,謝三看著自己的那一屋子書和那些淘換來的寶貝,半響無語。
他細細想來,竟發現董香香好像從來就沒怕過他。
以前,陸洪英曾經說過,就謝三這張破嘴,可不招女孩待見了。後來,謝三自己也試過了。
上高中的時候,幾句話就把對他有好感的姑娘弄哭過。再後來,認識謝三的姑娘就都對他沒那個意思了。
也有姑娘直言不諱地罵道:「謝三長了一張缺了八輩子德的嘴,連體諒人的話都不會說。他那種人就不配結婚,不配娶媳婦,不然他媳婦也能被他氣死。」
可誰成想,兜兜轉轉的,到了他二十三歲,已經決定這輩子不成家了。卻遇見一個能體諒他,能明白他,還在各個方面都和他心意的小姑娘。
那一夜,謝三沒睡好,他想起年少時跟在外公身邊,外公對他言傳身教。想起後來,家境不好了,哥哥意外死了,父親自殺,母親瘋了,一個沒看住,也跟著父親走了。
姐姐想盡辦法,下鄉當了知青。每次來信都說,她過得很好。後來,她遇見了一個很好的男人,他們相愛了。可是,姐姐卻永遠沉睡在那個偏遠的小村里,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種事情經歷得太多,謝三也就不會難過了。把所有的悲傷放下去,過著有書,有畫,有酒,有茶的日子,一個人反而清靜,這樣不是很好麼?
隨隨便便找個老婆,然後睡在一張床上,過幾年在生幾個小崽子出來,那又有什麼意思?不過是重複悲劇而已。
謝三就那樣迷迷糊糊地睡了,第二天醒來,一室清冷。
他有點頭疼,喝了半壺殘茶,這才略微好些。
他再次確定,一個人過日子才是最省事的吧?他很快打水洗臉,收拾利落。
又過了一會兒,老太太在房門外面喊他。「三兒,出來吃早飯了。」
「唉,我就出來了。」他淡淡地說著。
大概是夏日的緣故,他的胃口一向都不怎麼好,對早飯也都提不起勁來了。
謝三懶洋洋地走出了房間,離廚房老遠,就聽他們家老太太在笑。「你做這個可太麻煩了,也虧得你早早就起來了。」
董香香就說:「不算麻煩,我就是個做點心的,看著家裡有材料,一時技癢,就拿來做了。您不氣我浪費東西就好。」
老太太忙笑道:「你這算什麼浪費東西呀?說實話,我還真有好多年沒看見這麼好的手藝了。前兩天,我還以為你小丫頭只會蒸個糕,拿出去賣呢。沒想到你手藝還真是不錯。」
「我這手藝也算不得好。記得我小時候,每年過春節,我外公和我媽媽就做一大桌子點心。說來很奇怪,那時候,我都未必記事。可也不知道怎麼的,那些點心,我卻一直都記在我的腦子裡。到現在,我也還是特別喜歡做點心。可能,我註定要做個白案廚師吧。」董香香說到這裡,不禁嘆了口氣。
謝三聽了董香香的話,眼睛就忍不住睜大了,甚至連他的心也都漏跳了一拍。
董香香這種感覺他也有。其實,仔細想想,他和董香香的命運何其相似。
只是董香香那一臉帶著滿足的笑意,竟像是暴風雨過後,天邊掛起的彩虹。
董香香到底跟他不一樣。在某種意義上說,她比他要強吧?
正在這時,老太太一回頭看見他了,隨口招呼道。「三兒,你總算出屋了,趕緊坐過來吃早飯吧。」
「唉。」謝三淡淡地應著,仍是沒什麼胃口。
直到董香香端來一盤子四喜燒麥過來,他才忍不住睜大了雙眼。
「大早晨吃這個呀?」
董香香小心地說道:「就把昨天剩下的葫蘆卜,芹菜,再加上點肉和雞蛋做了。」
端著粥鍋上來的老太太,連忙說道:「香香,你別理他。三兒,沒別的意思。趕緊坐下來吃飯吧。吃完飯,你不是還要出去幹活麼?」
「噢。」董香香這才坐了下來。
謝三看了那燒麥很久,都沒有言語。董香香沒辦法,只好給他夾到碗裡一個。
即便是這樣,謝三似乎還是不太滿意,眉頭都皺得死死的。
就在董香香都以為他不喜歡燒麥的時候,謝三卻突然夾起了燒麥,咬了一大口。
在那一瞬間,謝三臉上的煩躁和不滿一下就化開了。滿嘴都是一股鮮香美味。與此同時,有個念頭狠狠地敲在他的心底。
——拐個會做好吃的,又不會鬧事;跟他投脾氣,又不會惹他煩;懂得他的心思,又知道體貼他的小媳婦,不是也挺好得麼?
這個念頭很快就在他的心底,強行占據了一席之地。就算謝三再怎麼想甩開它,也無濟於事。
特別是在他的味蕾完全被美味俘虜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