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英聽了這話,也不禁大吃一驚。
「啥呀?怎麼就能讓馬文梅笑不起來,還有剛才你說的嬸子用配方入股又是怎麼回事?」她急忙問道。
許母卻笑著把她拉到桌面,嘴裡說著。「看你急的這一身汗,先喝點水,咱們三在慢慢商量。」
陳小英也沒辦法,只得也做到桌邊來。這才聽到董香香解釋了一下,幾年前她帶著許母去註冊商標的事。
不止是許母,現在陳小英聽了董香香的這個說法,也是大吃一驚。她忍不住深深地看了董香香幾眼。
在陳小英的印象中,早在小西莊瓜子廠成立之前,董香香雖然還在念高中的時候,就經常給許母出謀劃策了。
那時候,許母就開了個瓜子作坊,也能跟馬文梅斗得翻天地覆。
在陳小英看來,董香香雖然小小年紀,就異常聰明,而且做起事情非常有成算。很多時候,她都是走一步看三步。
當初,在陳小英看來,都是一些根本就過不去的事,董香香卻總能想出一些應對的辦法來。只是她從不出面,別人也不知道她的厲害之處。
倒是許母跟馬文梅斗得厲害。後來,表面上看,是許母把馬文梅徹底鬥垮了,馬文梅負債去了五羊城。可實際上,這裡面根本就離不開董香香的身影。
所以,一直以來,陳小英還挺信服董香香的。
後來,許國梁鬧出那麼大事,董香香負氣離開了小西莊。她居然從街邊擺攤做起,做成了如今的八珍齋這麼大的事業。
陳小英對董香香也是很佩服的。甚至可以說,陳小英早就看出依照董香香的性子,肯定能做出一番大事業來。
這些年,他們作為親戚,幾乎每年他們都會見幾次。董香香作為許家女兒,一直對陳小英很和氣,對她兒子也很好。
陳小英就覺得董香香還是一如既往的和善。直到這次瓜子廠出了事,許嬸子被擠了出來。
陳小英才意識到,董香香表面再怎麼和善,實際上也是個雷厲風行的老總了。她沒想到,董香香反應得這麼快。又是這麼護著許母。現在看來,她肯定是要跟馬文梅鬧個天翻地覆的。
陳小英又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董香香一番,只見她兩眼彎彎,還是一副和善的笑模樣。
這些年,她家庭生活很幸福,平時也沒什麼煩心事,這讓她看上去顯得很年輕。她眼神堅定而又清亮,非常值得別人信賴。
就在陳小英忍不住胡思亂想地時候,就聽董香香對許母說道:「媽,剛好沙河那邊工人有點多了,我們就建立了第二家食品廠。所以,我就想著您不如先去那邊幹著,有了那二十多個骨幹帶著,把許婆瓜子再做起來也不成問題。至於銷路方面,就讓小英姐來負責。」
陳小英聽了這話,才清醒過來。「什麼,上午才辭職,你這就準備給咱們安排工作了?這也速度太快了點吧?那些工友都說要休息幾天呢?」
董香香笑道:「休息也行,帶薪休假。沙河食品廠那邊,不止是廠房宿舍,就連工人我都是現成的。只等著大傢伙過去就能生產了。
小英姐,你放心既然這些老員工一心跟著我媽干,咱們自然不會虧待大家。該有的福利一樣都不會少,而且統統都翻倍。小英姐你和國慶哥的股份,到時候咱們在詳談。」
陳小英聽了這話,頓時眼睛都瞪圓了。
她本來只是一心袒護嬸子,可是董香香這麼一說,卻是一點都不讓他們兩口子和那些工人吃虧。想到這裡,陳小英眼圈都紅了。她啞聲說了一句:
「香香,這事可得慢慢來,一步一步收拾了那幫吃裡扒外的混蛋。收了點好處就想把嬸子趕走。倘若不狠狠懲治他們一番,這還沒有天理了?」
董香香看著陳小英,笑道:「這是自然,小英嫂子你放一百二十個心。這次我也不著急,是我媽的東西,我媽自然全都帶走,一個也不會給他們留下。」
陳小英這才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小西莊瓜子廠里,許母痛痛快快地辭職走人了。廠里的人一時間都變得很安靜,大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特別是陳小英臨走之前,還一口一個「白眼狼」,一口一個「忘恩負義」地罵著,罵得他們很心虛。
馬文梅為了避免尷尬,當場就說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話。又答應給所有工人提高工資,不分老員工新員工。
一時間,台下所有新員工開始大聲歡呼。
老員工卻忍不住開始犯嘀咕,他們可都是有廠子裡的份子的,跟這些新員工能一起算麼?
事到如今,他們才恍惚想起,說許母嫁到城裡不算是小西莊的人了,可馬文梅其實也是五里溝的人吧?將來,她也未必會為他們小西莊三隊的人多謀劃。
想到這裡,那些人不免多了幾分茫然。這時,有個老頭冷不丁罵了一句。
「讓你們跟著那些人瞎起鬨,指不定怎麼著呢。就像陳小英說得那樣,跟馬文梅一起混,又能得到什麼好似的。」
老人罵了兩句,就轉身離開了。他追上了許紅旗,問了一句。「老書記,您打算怎麼辦呀?」
許紅旗笑道:「我這年紀也大了,回去就給上頭打退休申請。秀蘭才40多歲都老糊塗了,我這都奔六十的人了,大概也給莊上的人做不了什麼事了。」
那些小西莊的人聽了這話,頓時心中一涼。這十多年來,許紅旗作為三隊隊長是很有威望的。這些年,也沒少幫村民謀福利。
他說這話,也就意味著三隊以後再出什麼事,他就不會再管了。
一時間,很多人都想過去勸許紅旗不要退休。可是,想起他們聯合在一起,把許母趕走了,陳小英許國慶也跟著走了。他們也沒臉勸老隊長了。
這時,那老頭卻說了一句:「走了倒好,都說改革開放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了。可現在倒好,做人都不講良心道義了,一心只惦記著那三瓜兩棗,這又有什麼意思?老書記,你退休後,打算怎麼辦?」
許紅旗說:「我跟老伴去城裡,跟著國慶他們兩口子一起過。國慶兩口子賺了不少錢,聽了他嬸子的意見在縣城裡買了個院子。孩子們都孝順,早就讓我們老兩口子過去住。
之前,我覺得我還得守著點三隊,就沒答應。我這老腿其實早就不行了。也早就該帶帶孫子,享享福了。」
老頭又說:「我家那二小子也跟著國慶走了,我是真擔心他們以後沒飯吃。」
許紅旗擺手道:「秀蘭那人你還不知道麼,她從來不虧待自己的人。再說香香事業那麼大,怎麼也能給孩子們安排工作。老夥計你就放心吧。」
「唉,那我也乾脆退了吧。」老頭笑道。
兩人攜手往外走去,屋裡別的村的人正在大聲說笑,小西莊趕走許母的那幫人卻一臉恍然若失。
老書記都要退休了,以後小西莊瓜子廠還是他們三隊的麼?誰還在管他們呀?還是說以後,他們慢慢就變得跟新員工一樣了?
到了此時,眾人才忍不住開始後悔。再想想不管怎麼說,這十多年,許母對他們也算不錯。可他們怎麼就突然犯糊塗了呢?
小西莊三隊的人走得越多,馬文梅就越開心。她恨這些人已經十多年了,恨不得現在就把他們全部趕走。
她自然不願意挽留許紅旗那條老狐狸。有這閒心,她更願意在廠里逛上幾圈,好好巡視一下她未來的領土。
仔細想想這些年來,她心心念念的也就不過如此。
趾高氣昂地轉了幾圈之後,關起總經理辦公室的大門,馬文梅這才坐在老闆椅子上。
她閉著雙眼,品味著多年心愿終於達成的滋味,心裡實在事很美。
另一邊,董香香和許母帶著那20多個工人,在城裡最大的飯店吃飯。
他們坐在一個大包廂里,裡面布置著兩個大圓桌,桌上擺著都是大菜,雞鴨魚肉都有。
許母示意大家別客氣,放開著吃,不夠還有。工人們自然就拿起筷子,甩開腮幫子,吃得滿嘴都是油。
這時候,許母站起來向在座的工友們敬酒。
感謝大家願意與她同舟共濟。並且許母還保證了,她許秀蘭絕不輕易倒下。還會繼續帶著大家把生意做起來。
許母這番話贏得了眾人的掌聲。這時候,許母卻輕輕地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先安靜下來,繼續聽她說。
二十多個工友同時看向許母,許母這才又宣布她女兒董香香在沙河那邊辦了兩家食品加工廠。知道她的情況以後,就準備把新開的廠子交給她來管理。
許母就問在座的各位,願不願意跟她一起去沙河,到了沙河那邊所有的工友都提供食宿和三餐,所有人在小西莊瓜子廠的里的一切待遇都翻一倍。
在場的工友聽了這話,不禁都沸騰了。
沙河離縣城倒也不算遠,而且這待遇實在太好了。一時間,眾人紛紛表示,繼續跟許母繼續一起干。
只是他們也沒想到,許母這邊這麼快,就安排大夥上崗了。
許母就笑著說:「大夥可以先去沙河食品廠看看,然後再帶薪休息幾天。」
這個說法又再次贏得了工友們的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