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沙盤推演遊戲

  監軍王侁拿著雞毛當令箭,詢問了攻取應州城的具體戰術方案,對於秦王和楊家父子二人制定的攻城計劃頗不以為然。

  :「這份攻城計劃平平無奇,延誤戰機。即使不能做到像攻取朔州和寰州時那樣的奇襲制勝的閃電戰,王爺和延昭你們二人也該合力猛攻城池。

  還圍點打援?本監軍也是熟讀兵法,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兵法策略,圍到何日才能破城?敵人援軍來了和城內守軍裡應外合,我軍不但難以破城,還有被敵軍包圍殲滅的風險。」

  秦王趙德芳懶得搭理他,只是神色淡然的喝著熱茶,一言不發。

  楊業只能耐心的解釋,:「王監軍,我軍飛奪兩城後,應州守軍已有了防備,從寰州敗退的遼軍也聚集在應州,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速取應州是不可能了。

  敵軍會拼命死守,我軍一味蠻攻必會付出極大的代價。奪取燕雲十六州不會是一日之功,穩紮穩打,多多消滅敵軍的有生力量才是上策。」

  王侁見自己的建議竟然遭到反駁,頓時心生惱怒,沉下臉來!

  :「楊副元帥,看來你對於聖上的英明指示有所不滿啊!聖上發來的密旨上可是說的清清楚楚,命你們先鋒部隊極速攻城,早日拿下燕雲十六州,楊業,你是想違抗聖意,懈怠畏戰嗎?」

  監軍王侁將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楊業惱怒的臉色漲紅,對於王侁這個外行指揮內行的監軍不滿,卻不敢對聖意有絲毫怨言。:「王監軍休要血口噴人!本將不敢違抗聖意,更不會懈怠畏戰!」

  秦王趙德芳淡淡一笑,:「王監軍,既然你是帶著聖旨來督戰的,我軍的作戰計劃自然會依照聖意改變,全力進攻應州城。」

  王侁得意的手捋鬍鬚,看向秦王的眼神里閃過一絲陰險,:「秦王殿下,本監軍就看您這個常勝將軍和楊副元帥這個楊無敵,是怎樣神勇無敵,攻城掠地,勢如破竹了。」

  對於監軍王侁的陰陽怪氣兒,秦王趙德芳不惱不怒,淡然的微笑依然如故,:「不會讓王監軍失望的。聽說王監軍也是熟讀兵法的軍事奇才,一腔報國熱血,有機會本王也想看看,王監軍神勇無敵的殺敵場面。」

  王侁陰險的一笑,:「本監軍雖然也是一腔熱血的想親率大軍,奮勇殺敵,但身負皇命監軍,不敢將此身置於危險境地,大概是沒有機會去身先士卒的和敵軍拼殺了。」

  :「王監軍身負重任自當惜命,那就躲在大軍後方監軍督戰吧!前線浴血拼殺,自然有我等大宋熱血兒郎們承擔。」秦王依然是語氣淡然,把鄙夷不屑也打包送給了王侁。

  性情耿直的楊業和楊延昭,對這個如同跳樑小丑般陰險無恥的監軍,打心眼裡鄙夷厭惡,不屑與之暗打機鋒的虛與委蛇。

  可偏偏這個傢伙臉皮極厚,一盞茶接著一盞茶的喝著,屁股紋絲不動,皮笑肉不笑的東拉西扯著不肯告辭離去。

  :「這遼國境內的北地還真是苦寒之地,寒風凜冽,滴水成冰,本監軍覺得,也就這府衙里還能住的舒適暖和安逸些。」王侁打量著屋裡奢華的擺設,慢慢的說出了不肯告辭離去的原因。

  楊業父子差點兒氣笑了,寰州城裡最奢華最暖和舒適的地方就是這座府衙。平時和士兵們同甘共苦的秦王殿下,將這裡占用,是因為不想秦王妃和她帶來那些女兵們受寒。

  這個監軍王侁還真是把自個當根蔥了,竟然想和身份尊貴的秦王殿下搶住處?

  楊業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藉口方便一下走出了廳堂。

  夜裡的冷風吹在臉上,像刀子般刮皮刻骨,習慣了北方寒冷天氣的楊業,背負著雙手看著漆黑的夜空里點點繁星,懶得回屋去看王監軍醜惡的嘴臉。

  大宋立國不過幾十年,兩任皇帝的治國方針都是鼓勵商業發展,獎勵農業開荒墾田,這是富國強民的良策。

  可是,對於朝廷抑武揚文的政策,為國浴血奮戰的武將們卻是都鬱悶不滿,惶恐不安。平日裡文官騎在武將們頭上倒也罷了,但戰時不懂軍事的文官,卻大權在握的指手畫腳,胡亂指揮,那是要人命的啊!因戰術錯誤導致的將士們白白流血犧牲時,怎不令人心寒?

  可這是皇上的一貫風格,每一場征戰,必會派個文官心腹監軍,,制約前線作戰的武將,長此下去,大宋軍隊的戰力不知會下降到什麼地步。

  抑武揚文?大宋男兒人人都想著寒窗苦讀走科舉進士及第,無人苦練武藝弓馬騎射從軍。將領手中無兵權,五六品的小文官都能優越感十足的壓制的上品武將敢怒不敢言,大宋軍隊何來戰力抵禦敵寇,守疆衛土?

  皇上的心思邊關守將們也明白,因為前朝手握兵權的軍閥們心生異心藩鎮割據,導致天下大亂改朝換代。

  抑武揚文內部安定,但抑武揚文外部敵寇可不會讓你安定,就沒有一個兩全的策略嗎?

  若是秦王殿下能夠坐上那把龍椅,以他寬廣的心胸,英明睿智的頭腦,定然有兩全的策略……楊業猛地閉上眼睛,不敢讓自己這個想法繼續下去。

  :「爹!您怎麼在這裡吹冷風,小心別中了風寒。」

  女兒楊延琪關心的聲音在背後傳來,楊業轉身回頭,看到打著燈籠的女兒,和那個身材魁梧高大,不愛說話的女兵提著兩隻大口袋走了過來。

  :「延琪,大晚上的你到處亂跑什麼,被屋裡的監軍王侁看到,就給秦王殿下和王妃惹事端了!」楊業低聲教訓著不懂事的女兒。

  楊延琪湊上前來,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說道:「爹,我們幾個女兵出來找材料製作沙盤,進行兵事推演,您要不要過來看看?」

  :「沙盤?兵事推演?」楊業驚訝的看著一臉神秘兮兮的女兒,:「走,為父跟你去看看。」

  偏院裡一間屋子燈火通明,屋裡燈光映襯著幾個人影在忙活著,卻沒有一絲聲音傳出來。門口守著一個身姿挺拔的女兵在站崗,見了楊延琪後恭敬的說道,:「楊副團長,碎石和沙子找來了?」

  楊延琪指了指龐英提著的兩隻大口袋,:「找來了。帶我爹過來看看咱們製作沙盤。」

  站崗的女兵對著楊業拱手抱拳施禮,:「見過楊老將軍。」

  楊業微微頜首,:「不必多禮。」

  屋裡的家具擺設都被移到了牆角,三個女兵正在寬敞的空地上忙碌著,幾塊矮木板圍出了一個丈長丈寬的框架,裡面雜七亂八的擺滿了東西。

  「我爹過來看看咱們製作沙盤的過程,你們可要用心點兒。」楊延琪笑意盈盈的說道。

  三個蹲在地上忙碌的女兵急忙站起來,拱手抱拳行了個武將禮。:「見過楊老將軍。」

  楊業微笑著點頭示意,:「不必多禮,你們繼續忙。」

  坐在牆角的一把椅子上,喝著女兒斟的熱茶,楊業驚奇的看到,那些窄布條,石塊,碎木板,沙子,還有雞蛋殼等廢料,在幾個女兵的巧手擺弄下,漸漸現出了輪廓。

  他放下手裡的茶盞,「騰」的站了起來,走了過去。

  :「這……這是燕雲十六州的輿圖?」

  楊延琪將一塊木板搭好,抬頭看著父親驚訝的表情,調皮的一笑,:「對!父親,這就是燕雲十六州的輿圖沙盤,今日,讓您這土老冒見識一下我們大腳女子軍團的神奇傑作。」

  楊業顧不上被女兒「土老冒」的冒犯,眼神火熱的看著輿圖沙盤,指著她手邊的建築問道,:「輿圖竟然還能這樣製作?琪兒,你做的這個是應州城?」

  楊延琪拍了拍手上的土,直起身來,:「爹,這種沙盤輿圖是洛璃教的,您看看,是不是比你們那些掛在牆上的輿圖好用?」

  :「秦王妃教給你們的?」楊業又被震撼了一下,:「好用!比掛在牆上的輿圖好用百倍,秦王妃真乃奇人也。」

  這些日子裡,他對於身上背著一個腦殘病患者傻王妃名聲的秦王妃,已經被震撼的改觀了又改觀,欽佩尊敬越來越多,在這個沙盤輿圖面前,又被震撼到了一次。

  楊業默默的站在旁邊,看著製作好沙盤輿圖的幾個女兵,在女兒延琪的一聲命令後,分做敵我兩軍,用細長的木棍在沙盤上進行兵事推演遊戲。

  老將軍的心情越來越激動,眼神越來越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