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準是財勢雄厚的世家名門出身,是個不缺錢的主兒。
他並未和那些外地赴京趕考的士子們一樣,住在客棧里。而是買了處小院子,住著清靜些。
小書童寇安的腿傷恢復的不錯,已經能拄著拐杖下地了。
在聽到四皇子被人刺殺後,書童寇安曾經解氣的問過公子,會不會是那個俠肝義膽的洛公子,為民除害的?
嚇得寇準趕緊叮囑他,不許妄言!免得給洛公子招來禍端。
可他心裡也是暗自琢磨了一下,洛公子和這事兒有關係嗎?看他那日當著四皇子七個的面就命人弄死了七個侍衛的膽略,他還真有……?無論真相如何,這份猜疑就算是爛在肚子裡,也不能說出一個字,免得給洛公子招來禍端。
明日就是開考之日,寇準卻沒有繼續把自個關在屋子裡苦讀。
他不信臨陣磨槍不快也光的俗話。寒窗苦讀十年,開考前應該放鬆一下!
雇的兩個廚娘在廚房裡忙碌著烙餅,準備著三日的乾糧飲食。
寇準正在院子裡喝茶賞花,練習走路的書童寇安拄著拐杖來回溜達著。
:「請問寇準寇公子是住在這裡麼?」
一個清秀俊美的年輕男子,提著兩個大竹籃站在院門口問道。
寇準抬頭一看,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拱手一禮!:「你是洛公子身邊的那個長隨?快快請進!」
一身男裝的紅姑沒有客氣,提著兩個大竹籃就邁步進了院子。
把竹籃往院子中的石桌上一放,:「寇公子,明日就是開考之日了。
我家公子特意為你準備了三日的吃食,祝寇公子金榜題名,高中前三甲!」
寇準聞言感激的一拱手!
:「多謝你家洛公子的厚意了。高中前三甲不敢妄言,但寇準自信必會金榜題名!」
紅姑不愛說話,將小姐的話帶到後,就懶得和寇準寒暄客套了。
:「寇公子,東西送到了,我回去了。」說著,轉身就走!
寇準急忙開口挽留,:「兄台坐下喝杯茶再走不遲。」
看著人家連客套話都懶得說,人已到了院門口。
寇準趕緊喊了一聲!:「請問你家洛公子家住哪裡?寇準金榜題名後,定要前去拜訪致謝!」
紅姑心想你到時候別沒了良心,別忘了登門致謝就行!
:「我家公子住在洛學士府,你要去拜訪致謝別走錯了門!」
紅姑扔下一句,走到拴馬的樹旁,解下韁繩飛身上馬而去了。
洛學士府?原來洛公子是素有清正廉潔,剛直不阿美名的觀文殿大學士洛驥家的公子。
寇準心裡一陣激動!
洛學士才學過人,為人正直,實乃堪為良師的前輩。若是能借著和洛公子的交情,拜入洛學士門下,那可真是我寇準的造化了!
拄著拐杖的書童寇安也是高興的說道,:「公子,洛公子為人實在是仗義,竟然心思細膩的為您準備了考試吃的食籃!」
寇準來到石桌前,掀開了兩隻大竹籃上蓋著的布,香味兒撲鼻而來!
湊過來的寇安忍不住驚嘆!:「這麼多好吃的,還讓廚娘烙什麼餅啊!」
:「這兩個是烤制的鴨子,這些香噴噴軟綿綿的是麵食。
這幾壇是京城裡才有賣的那種美味罐頭,這一包是肉脯,這一包是果脯。
這一包香味奇特的是啥?
還有這一大包白花花的東西是啥?」
寇安一邊翻弄著,一邊嘴裡議論著。
寇準看著那兩大包新奇的食物,也不認識。
忍不住香氣撲鼻的誘惑,捏起了一個白花花的送進了嘴裡。
:「好吃!這是用那種玉米糧食做的,只是不知道怎樣做成了這種美味?」
寇準抓了一把,一顆一顆送進了嘴裡品嘗著。
小書童寇安饞的眼巴巴的看著吃的正香的公子。
:「寇安,你也嘗嘗!」
公子終於發了話,寇安欣喜的答應了一聲,抓了幾個捂進了嘴裡。
:「好吃!外酥里綿,香甜可口!」
寇準又看了看另一包紅油汪汪的食物,捏起了一根送進了嘴裡。
舌尖兒味蕾頓時被一種奇特的美味征服了!
:「好吃!這種美味真是獨特,香辣甜鹹鮮混合在一起,世上竟有如此奇特的美味!」
寇安顧不得等公子發話了,趕緊捏起了一根送進了嘴裡。
:「好吃!好吃!真是太好吃了!……公子,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神奇的美味呢!」
寇準又捏起了一根,白了書童寇安一眼!
:「你才長了十二年,本公子長了十七年半,也是第一次嘗到這種奇特的美味!」
主僕二人站在石桌前,你一根我一根吃的歡快!
寇準看著吃的滿嘴紅油的寇安,再看看竹籃里少占了的一塊的地方的美食。
一把摁住了竹籃,:「不許再吃了!這是洛公子送給你家公子考試吃的食物。都被你這個小饞鬼吃了,本公子這三日吃什麼?」
吃的正歡的寇安訕訕的一笑,:「公子,是寇安的饞蟲爬出來,把正事兒給忘了!」
寇安戀戀不捨的將兩塊布蓋在了竹籃上。可想到明日每人只能帶一隻竹籃進入考場,寇準又默默的將兩個大竹籃里的美食,每樣拿出來一半。
寇安頓時心裡一樂!
:「公子,天氣太熱!這些美食可別放壞了。
要不,咱們今晚就吃了吧!」
寇準又看了看兩隻竹籃里的美食,洛公子送來的也實在是太多了。:「可!本公子帶一籃進考場去吃。這一籃,今晚就先吃一頓,剩下的留給你解饞。」
:「多謝公子!」
寇安喜不自勝,趕緊又抓了一把玉米粒兒做的美食,塞進了嘴裡。……
秋闈科考是白衣士子們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幾個月前各地的舉子們就陸陸續續的匯聚到京城,一邊苦讀一邊等著開考之日。
做考場用的貢院戒備森嚴,一隊隊禁軍把守在這裡。
為了防止考生作弊,考生們進入考場大門時,翻身檢查是一道必不可少的程序。
一個禁軍將領仔細的翻檢著寇準的大竹籃,鼻子用力的嗅了幾口香氣!
:「你這是來考試了還是來享受了?帶了這麼多好吃的,還有心思答題麼?」
寇準整理了一下被檢查翻身弄亂的衣袍。微微一笑:「邊享受著美食邊答題,本公子更會才思泉涌!」
禁軍將領瞥了一眼這個得瑟的考生,沒有繼續為難他,揮揮手放了進去。
雖然翻身檢查不敢馬虎,但被檢查的考生不知道哪個就會是金榜題名的幸運兒,可是得罪不得的。
第一日考經義,第二日考詩賦,第三日考策論。
這一期的科考規矩極其嚴厲,考生進入貢院考場後,三日都是要待在那窄小的號房裡,不能出門的。
寇準被引領到一間掛著六十八號牌的小屋前,進去後就被鎖在了裡面。
裡面的空間可是真夠小的,一張小小的窄床,一張小書桌占據了大半位置,剩下的空間堪堪能轉開身,牆上一個小窗口還被鐵柵欄封住。
八月下旬的天氣依然讓號房裡悶熱難當,在這裡苦思冥想的連考三日,身體素質差的根本挺不過去。
往年都有一些身體或心理素質差的考生,勉強堅持著考完後是被抬著出去的。
寇準感激的看了看手裡的大竹籃。有了洛公子送的這些可口的美食,我應該是這考場裡最享受的一位考生吧?
第一日考經義,拿到考題的寇準是揮筆如飛,一個多時辰就將題答完了。
美美的吃了塊芝麻香味兒的鬆軟甜糯的糕點,又吃了幾口橘子罐頭,寇準這才擦了擦手,認真的謄抄考卷。
幾個監考官在考場裡巡視,路過一間間號房時,都會從小窗口往裡看一下考生的狀況。
:「方才六十八號房裡的那個考生真是狂放輕浮,如此鄭重的考試,別人都在苦思冥想的答題,他卻在吃東西。
既然對待科考的態度這樣敷衍,他父母還讓他來京參考幹嘛?白白浪費了盤纏銀錢!」監考官之一的給事中程羽憤然說道。
御史中丞魏傑也是譏諷的附和道,:「這個考生必是胸無點墨,心知必是落榜的一個,就不想委屈了嘴巴了。」
同為監考官之一的洛驥卻是看法不同,淡淡一笑,:「也許是他胸有成竹,所以才心態輕鬆了些。」
寇準認真的謄抄完考卷,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就搖鈴做了第一個交卷的人。……
第二日考詩賦,寇準更是得心應手,才思泉涌。
迅速的做完了詩賦後,一邊捏著美味零食吃,一邊看著考卷反覆推敲著詩詞。
巡視至此的幾位考官又看了個正著。
魏傑和程羽又是忿忿不屑!其它幾位考官也對這個貪吃如命的考生,心生厭惡之情。
洛驥心裡暗暗納悶兒!
這個貪吃的考生,今日吃的那種爆米花,是我家女兒才會做出來的美味零食啊!……
第三日考的策論,寇準倒是態度認真端正,思考了一會兒後,就揮毫潑墨直抒胸懷,洋洋灑灑一氣呵成!
放下筆後,又習慣性的將手伸進旁邊的竹籃里,捏起了一根香辣甜鹹鮮的美味零食,吃了起來。
專門盯上了六十八號房裡那個貪吃鬼的考官們,自然又看了個滿眼。
幾位考官又是不滿的憤憤了幾句。
洛驥洛學士這次是確定了!
這個貪吃如命的考生,那個竹籃里的美食定是我家寶貝女兒送的。
他今日吃的那種美味辣條,可是只有洛府和秦王府才能出品的美味零食!
寇準謄抄完畢後,依然是第一個交了考卷,徹底放鬆了下來。靠在窄小的木板床上,將竹籃里剩下的美味,盡情的享受品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