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導三件事,交學費,領物資,找宿舍。
歡喜是李舅舅專門請假來送的,對於舅舅來說,是真將歡喜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做長輩的送小輩上學報導的事,可能這輩子就這一回,誰也無法剝奪。
至於他是這所學校的名譽教授,以歡喜家長的身份出現,會不會造成什麼影響?他們甥舅兩人都不在意。又不是見不得人,為什麼介意?
有李舅舅這個名譽教授在。一進校門,就被安排了一個特別能幹的學長幫著他們,跑前跑後。最後,他們甥舅兩人就是跟著玩,順便看看別人有多辛苦。一路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是這位學長在忙。
幸好,他們是在報導第一天過來,來的人不多。再有有經驗的學長幫忙,很順利的就將該辦該領的全都領好了。
最後目的地,宿舍。
這時的美院,跟歡喜記憶里的大學校園相比,真的很小。
專業只有七個,每個人專業都是四個年級,每個年級一個班。今年大四的那一屆,最多的一個班才三十幾人,少的才十幾個。「今年我們學院的學生是最多的,尤其是西畫專業的,足足有五十三個人。他歷史新高……」
歡喜默默的算了算,這人數,還真是少。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多數人,都是在拿到報考指欄的時候,才知道有藝術類學校。可在知道的時候,往往已經錯過了藝考。所以,藝術類學校的招生,一直都不怎麼如意。再者,大部分人依舊覺得,藝術類專業,只是小眾。除非特別喜歡,又有機會學習的,才會以此為職業。」
這一點,也是無可奈何。學藝術的,不但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同時要花費大量的金錢……一些城裡的雙職工,也許有能力培養一個藝術類的學生,但有這樣的條件,他們很可能更願意去其他專業,法律、經濟、醫學……甚至是師範在他們眼裡,都比藝校要好。事實上,更多的都是,有一定的特長,可成績不怎麼好的學生,才會選擇這樣的藝術學院。為的不是專業,就是那張文憑。出去以後,不管什麼專業,好歹是大學文憑。
不得不說,人數少還是有好處的。
最大的好處就是,宿舍人少。
學長說:「京都大學那邊,一個宿舍最少都要擠八個人,多的要擠十個。咱們美院就輕鬆多了,一間宿舍兩個人。要是講究點的,一個人都可以。」
所謂講究,就是再加點錢。
事實上,很多人都選擇一個人一間。畢竟,美院的學生,多是要閉門創作的。學院有公共畫室,但總有些人,不喜歡跟一堆人一起。一人一間畫室,那又是不可能達成的目標。如果有獨自的宿舍,一切就全都解決了。
而來上美院的,大多都不差那點錢。
歡喜沒有申請單人宿舍。因為她是直接申請了走讀,舅舅家有專門的畫室。只不過,最開始的一個月要軍訓,這段時間,是必須住校的。
「美院的很多專業文化課極少,第一年多一些,越往後越少。有的時候,一個星期才會上這麼一堂兩堂的。更多的時候,都是在畫畫,練筆。最後考試,也大多都看畫的怎麼樣。所以,三五天不回學校很正常。家離得近的,或者外面有去處的,都不願住在學校里。」這也是宿舍很空的原因之一。
不管怎麼樣,歡喜總是要體會一下集體生活的。
宿舍樓里很空,新生宿舍在一起,一間屋子兩張床,一左一右。一個大柜子,一左一右兩個門。一個櫥子,大大小小的柜子,可以放盆,茶瓶,牙刷杯子之類。
宿舍里沒有洗手間,一個樓層才有一間。用水的水籠頭也在一起。水泥砌的台子……至於洗澡,卻是整個宿舍區才有一個。不分男女浴。而是按時間分,幾點到幾點是男浴,幾點到幾點是女浴。到天冷一些的時候,則是一三五七女浴,二四六男浴……
學長洋洋自得:「你是沒看到別的學院,天天早上起來,用水都要靠搶的,上廁所得排隊。洗澡就更慘了,一身汗進去,一身汗出來……」
歡喜黑線,學長這麼熱情雖然是好事,可對著她一個女生,說這些真的合適麼?
顯然,不只她覺得不合適,李舅舅更是覺得不合適。直接轉開話題:「我們找到宿舍了,後面應該就沒什麼必要的事了吧?」
「沒事了,等開學就行。對了,要不要我帶你們在學校里逛逛,還有食堂……」
「不必了,我們今天還有事,既然報導結束了,我們也要先離開。」李舅舅直接拒絕,將屋子看了一遍,將歡喜的東西,直接先鎖柜子里:「東西等過幾天再來收拾。」早早的鋪好了,也只是落灰。
跟熱情的學長告別,兩人離開學校,各奔東西。
舅舅去上班,歡喜回家。
轉眼到了開學日,歡喜提前一天去了學校。這一次,自然不再需要別人陪同。宿舍區里,已經來了不少人。看到她這個生面孔,個個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
找到宿舍,門是開著的。屋裡,她的室友已經到達。而且看起來,她很擅交際,人緣也相當的好。宿舍里很多人,想來是她聚攏過來的。此時,被圍在中間的那個,最精神時髦的姑娘看到歡喜,連忙起身走出包圍圈,熱情的對她伸手:「你好,你就是我室友吧?我叫林青雲,是本地人。」
「我是羅歡喜,來自w省。」歡喜伸手,跟對方握了握。「你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林青雲眯著眼看了她一會兒,才笑道:「我還以為,我來得挺早呢,沒想到,你來得比我還早。」
歡喜笑了笑,打開柜子,將被褥之類抱出來,沒急著鋪,而是放到外面去曬。
回來後才好奇的看著一室的人:「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這麼多人湊到一起,她來了,這些人還不散去。
「哦,指導員剛剛通知我們,讓我們國畫系的女生,一起搞個節目出來,參加迎新晚會。我們這正想著,該弄個什麼節目呢?對了,羅歡喜,你有沒有什麼意見?」
「我沒意見。」她大概數了一下,這屋裡連她只有八個人:「咱班的女生都在這兒了?」
「還差三個,都是還沒來報導,也不知道還會不會來。」
是的,如今這年頭,還有很多考上大學,卻不來讀的。
「羅歡喜,這個名字好熟悉啊!」有一個女生突然說道:「唉,我想起來了,今年狀元就叫羅歡喜呢。真巧,居然跟你同名同姓。」
林青雲歪頭想了想:「確實挺巧,不過,人家狀元不可能來咱們這美院的。我聽說,京都最好的兩所大學,都給對方發了錄取通知書。」
歡喜看了林青雲一眼,這姑娘知道的聽多啊!
「好了,不說人家了。我們現在來統計一下,各人擅長的東西。」頓了一下,她又問歡喜:「羅歡喜,你有什麼表演方面的特長麼?」
「沒有。」
「那就算了。」林青雲乾脆的放棄了她這邊,拿著紙筆,開始記錄眾姑娘人擅長的東西。有擅長長笛的,有擅長口琴的,有擅長手風琴的,還有擅長二胡的。林青雲也有擅長的,而且,與其他人相比,她所擅長的東西,顯得十分的與眾不同。「我學了十多年的小提琴。這樣吧,我們每個人表演一下自己拿手的節目。然後大家投票,得票者多的,就代表班級,去參加表演,你們覺得怎麼樣?」
「挺好。」
「就這樣吧。」
歡喜作為八分之一,自然也要表態,「我同意。」
於是,各人先後表演。
事實證明,雖說小提琴確實讓人驚嘆,對於初聽者更是覺得驚艷而神秘,但其他人的表演也不錯。尤其是拉二胡和吹長笛的。眾人都不是專業評審,只覺得她們表演的都挺好,分不出個一二三來。只覺得,三人不管哪個去表演,都差不多。不管投哪個,另兩個都是挺可惜的。於是,一時間,眾人便陷入左右為難之中。
「不如你們三人,一起合作個節目好了。」歡喜見她們為難,不由開口道。
「這到也是個好辦法。」不管選誰,都得罪另兩個。和稀泥的很多。
「那行吧,我們三人一起合奏。」林青雲看向兩人:「我們三人一起商量商量?」
「我,我算了。」拉二胡的姑娘紅著臉,小聲道。「我怕我上台就緊張。」
「那行吧,我跟田蘭蘭一起。」林青雲直接道:「那這事就這麼定了。行了,大家散了吧,明天就要軍訓了,到時可有得累的。」
拉二胡的小姑娘紅著的臉瞬間一白,到是睛眼紅了。抿著唇,拿著二胡,飛快走了。
其他人左右看了看,也跟著走了。只有那個田蘭蘭,依舊還留在這裡。她跟林青雲湊在一起,小聲商量著,什麼曲什麼曲的。歡喜是完全聽不懂。
但她卻知道,以後這宿舍里,只怕是安靜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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