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從來不知道,可以從一個人身上,感受到如同千軍萬馬般的恢宏氣勢。若攻,則無堅不摧,若守,便是守不可破。強大,無比的強大。
最讓她心折的是,對方僅僅就憑著一套拳法而已。一套看起來,並不那麼神秘的拳法。
有那麼一瞬間,她突然覺得何醫生不再是何醫生了。他成了一個她不認識的人,站的高高的,離的遠遠的。強大而神秘,讓人仰望,敬佩,信服。像一座高山,頂天立地,強大無匹。
她突的一陣恍忽,想著如果是何醫生得到空間,會如何處置?又會是怎麼樣的下場?如他這樣的強大的人,便是身懷重寶,只怕也沒人敢打他的主意吧?對於他來說,再好的東西,也只會成為他的輔助,他的工具,武器。讓他變得更加強大,更加不可摧毀吧?
「記下多少?」不知過去多久,何醫生已經收勢停止,站在她面前兩米遠,氣息未亂,依舊淺笑微微。問她時,依舊溫柔和緩。
歡喜猛的回神,聽到他的問題,方才閉上眼睛,慢慢回想。雖然她有些懵怔,但也因此,她全神貫注在他身上,他的一舉手一投足,全都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里。細細回憶一遍,她無聲說道:「全部。」
何醫生大喜:「來一遍試試。」
歡喜並不推讓,聽了他的話,便按著記憶里的動作,慢慢的模仿。動作很生硬,有的時候甚至是遲疑的,緩慢的。別說他的氣勢了,便是流暢都做不到。但她一招一式,卻是一點不漏,一點不差。便是當時有些不妥,她也會立刻修正。再加上她雙腿綁著負重,不是跨步不夠大,就是出腳的高度不夠。因此,時時要停下來修正,甚至反覆。使得她的行為,更顯得七零八落,狼狽不堪。
但她打的很認真,只要是錯了,哪怕是停下來,甚至是退回去,也是定要改正過來的。
等她一套拳打下來,花的時間是何醫生的好幾倍。打得更是不倫不類,慘不忍睹。
她收勢站直,滿頭的汗,抿著唇看向何醫生。眼裡全是忐忑,等著他的評語。卻不妨,從她身後,突的傳來一聲嫌棄的嬌語:「這樣的廢物,有什麼好教的。」
歡喜猛的回頭,聲音的主人,自然的走進她的視線。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子,很年輕,身材高挑。穿著高跟皮靴,下身黑色修身長褲,上身是一件同紅色長款羊絨外套。長發微彎,披在肩上,隨著她走動,一晃一晃,十分有韻味。耳朵上是一副黃金耳釘,在燈光下,閃著耀眼的星光。
這女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很美,很時髦。別說在這個女子很少的軍營,哪怕是在西吳縣,這樣的打扮,也是頭一份。只是,歡喜疑惑,這人是哪裡冒出來的?之前似乎從未見到過。
不過,此人似乎來者不善。只因為對方看她的眼神,十分的嫌棄,帶著些敵意。不過,在她看向何醫生時,這些敵意便不見了,反而笑得十分甜蜜,整個人都在發光。
「軒哥,你怎麼躼這裡?我找你很久了……」
歡喜的視線隨著女子的身形移動,直到她站到何醫生身邊,她才將視線轉到何醫生的臉上。
何醫生臉色並未有半點變化,但歡喜還是感覺到了,他有些不高興。
事實證明,她的感覺果然是正確的。何醫生居然直接無視了對方,仿似沒聽到對方的語一般,直接對她道:「記得不錯,繼續練。」
「華軒哥,人家在跟你說話呢?你到底有沒有聽到啊?」女子伸手在何醫生眼前揮了揮,人更是直接站到何醫生面前,占據他的視線,逼得他不得不看她:「我可是專門來看你的,你居然不陪我。反而到這裡來陪這個人……她是誰啊?這大晚上的,纏著你做什麼?」
歡喜明顯的感覺到,這個不知道叫什麼的女生,對她的敵意和不屑都很強烈,強烈到她想無視都做不到。不過,看對方看何醫生的眼神,再聽對方說的這話,她大概也能猜出一二來。這個女生應該是喜歡何醫生,所以,對於出現在何醫生身邊的所有適齡女子,全都天生自帶敵意。對於單獨跟何醫生獨處一室的她,敵意加強,那就屬於正常反應。
歡喜想了想,這事兒原本跟她沒什麼關係。以何醫生的聰明,肯定能處理好。而她一個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外人,也就沒必要摻和了。所以,聽了何醫生的話之後,她直接走到離他們稍遠一點的地方,自顧打拳。
不過,她不管他們,可她的聽力實在是太好了,他們離得又近,說話聲音也不掩飾,因此,他們交談的內容,總是不受控制的往她耳朵里鑽,想躲也躲不了。
「華軒哥,這誰啊,這麼沒禮貌,連招呼都不打……是你們部隊的兵麼?我怎麼沒聽說你們這裡招女兵啊?難道是醫護人員?」女人的聲音越發嬌柔,還有一絲因為歡喜主動避退而起的得意。但話里的探詢也太明顯了,如果何醫生喜歡她,大概會樂見她話里的草木皆兵。若是不喜歡她,她這些話就會惹人厭煩。
何醫生:「你準備一下,明天天一亮,我就安排人送你回城。」
「我不走。江爺爺說了,今年過年,你不回去,我就在這裡陪你過年。」女子越發得意:「你現在可沒資格趕我離開。」
何醫生:「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歡喜不由感嘆:果然,何醫生平時表現出來的溫和全都是表象啊,骨子裡還是如此的霸道。看看這話說的,何其酷拽。
「我也不是在跟你商量。江爺爺說了,只要我不想走,誰都休想將我送走。」
何醫生不再開口了。不知是不知道如何往下接,還是知道跟她說再多也沒用。
到是那女子說個不停,「對了,我帶了你喜歡吃的牛肉醬。帶了好幾瓶呢,一路上背著,累死我了。還有,我給你織了件毛衣,進口的純羊毛線……我織了好久呢,手都磨糙了,你看看……」
「對了,大阿姨和小阿姨在我來的時候,可是特別關照了我。讓我千萬要告訴你,你是江家的外甥,平時要注意你的身份,哪怕只是普通朋友呢,也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能當的,千萬別讓那些什麼不相干的人,影響你做人的格調……」
歡喜一套拳再次打完,她自覺這一次,比上一次要好一些。至少連貫性要好的多……不過,她瞅了一眼何醫生周邊越發黑沉冷凝的氣場。決定從頭再開始一遍。唔,還要控制方向,儘量離他們遠一點。
「嘖,這小姑娘從哪個鄉下來的?穿的真土,也真敢走出來丟人現眼。」卻不想,她自覺遠離,卻還是招了對方的眼:「這是怎麼纏上你的?一個鄉下丫頭,還學打拳。這營里這麼多人,怎麼就讓你來教?不會是哪個同事,想把家裡的什麼不三不四的人塞到你身邊,賴上你吧?你要是不好意思拒絕,我來……」
「閉嘴。」何醫生終於維持不住他的溫和,冷聲開口:「請你離開。」
「你,你居然為了這個女人凶我?」她一抬頭,手直直的指著歡喜:「我就說麼,你怎麼可能隨便教什麼人,還是一個女人。她是誰,是不是賴上你的賤女人?我會告□□爺爺,讓他把這個賤人趕走……」說著,就往歡喜的方向氣勢洶洶的衝去。
何醫生伸手一抓一帶,就把她整個人扯了回來,還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
「你居然為這個女人對我動手?」秦小姐尖叫起來。
「人貴自重,後人方重之。」何醫生直接拖著往門口,到了門口,直接把人丟了出去。「如果你不想我現在就讓人把你送走,你就安安份份的回去休息。」
歡喜有些咂舌,沒想到何醫生居然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呢。
「何華軒,你給我等著。」秦小姐跳腳:「你居然敢這麼對我。我要告□□爺爺,告訴我爸跟我哥……」
歡喜暗暗嘖了一聲,這位看來是什麼有大來頭的千金小姐啊,身後的人很多吶。
何醫生不為所動:「你盡可去告狀。」直接將訓練室的門啪的關起。秦小姐在外面不停的砸門,卻未能讓他的眉再動一下。
秦小姐的耐心不太好,砸了一會兒就走了。
歡喜又一遍打完,終於停了下來。
何醫生沖她點了點頭:「今天就到這裡,明天再繼續。」說完,他便先一步離開。
歡喜稍作休息,積攢了些力氣,便也離開了。
回到住處,李嫂子正在跟羅歡樂說話。兩人在燈下織著毛衣。看大小,全都是給他們的丈夫織的。看到歡喜,打了招呼。李嫂子八卦的問歡喜:「阿喜啊,你看到何醫生的未婚妻了沒?」
歡喜疑惑,未婚妻?
「就是那個什麼秦小姐,聽說本來應該是昨天跟你差不多時間回來的。結果這位秦小姐在縣裡玩了一天,讓我們的戰士白等了一天一夜,今天下傍晚才到……大城市來的,說是什麼大家閨秀,可洋氣了……」
歡喜眼睛一亮,居然是未婚妻麼?再想想又覺得不大對,何醫生對那位秦小姐,可不像是對未婚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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