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第二百五十六章

  歡喜是在夜裡,收到李掌柜送上來的信。

  信是李青陽寫的,沒有離別之情,沒有重逢之喜,只兩個字:等我。

  讓她既是心焦,又擔憂。

  等他?那他豈不是要過來?不是說他身體不好麼?長途跋涉的,他的身體吃得消麼?他怎麼就不在淮州城等著,她反正是要過去的。此時她到是恨不能時間能倒流,不驚動他,只她自己過去。

  但此時,一切已經晚了。

  她不敢再輕舉妄動,生怕再跟他錯開,憑添麻煩。

  只是,想著他不知何時會來,路上不知是不是安全,對他的身體會不會造成負擔……各種念頭爬蔓上心頭,讓她根本無法入睡。

  …………

  夜色下,一行人,騎著快馬在疾行。

  李青陽趴伏在馬背上,身上裹著大毛的厚披風。在他身前身後,都有護衛小心跟隨。陸神醫緊跟在他身側,視線沒有離開他身上片刻……

  「主子,到淮河了。」安排在前面探路的人,飛奔而來,離著還有十來米就停了下來。

  「船準備好了麼?」李青陽速度微緩,卻並沒有停下來。

  「備好了。」

  他滿意的點頭。

  「主子,您的身體還好吧?」陸神醫靠了過來:「還能堅持麼?」

  他只是點了點頭,並沒開口。

  見他這樣,眾人也不再開口。只是心裡,卻難免對害得主子出城,連夜趕路的人都心生不滿。同時,更多的是好奇。好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讓主子掛念了這麼久,讓他連自己身體都不顧的來見他。

  渡船連夜渡河,也讓李青陽得以片刻的休息。

  陸神醫抓緊時間給他把脈,又給他奉上事先備好的藥丸。然後又不得不提醒:「世子,您太任性了,以您的身體,根本吃不消這樣的勞累。」

  李青陽揉著額頭,端著一邊的白水,一口一口緩緩的喝著,以沖淡之前藥丸的味道。差不多了,才緩緩開口:「你不懂。」

  「我是不懂。但我想問問世子,這世上還有什麼,比您的身體更重要麼?」陸神醫氣急,他花了兩年的時間,才將他的身體調理到這種程度,他這一夜的折騰,之前的功夫,全都白費了。

  李青陽面上淡淡,心裡卻已升起無限溫柔,「有的。」他的阿喜,就比他的命更重要。只是他並不習慣將自己心底的溫柔剖析給他人聽,哪怕是救了他性命的,幾乎能稱得上是朋友的陸神醫。

  雖然他等於什麼都沒說,陸醫生還是被他此時的語氣給震驚到了。簡直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真有?」

  「真有。」想到阿喜,他的嘴角也不免微微動了動。他的阿喜啊!!

  轉眼,船到岸,再次換為快馬。

  一夜疾行,終於在天亮之時,到達蘇城。

  他人才進剛進城,李掌柜的就來敲歡喜的門。

  「小公子,世子爺進城了。」

  歡喜本就沒睡,聽到這話,連忙起身洗漱,來到流雲客棧一樓等侯。她的目光緊緊盯著大門,心裡緊張而喜悅。快要見到他了,這樣的念頭讓她根本無法平靜,她不停的在大堂以及門口徘徊,隔幾秒就要到門口張望一下。

  「來了。」隨著小二一聲大叫,人也從街上沖了進來:「世子爺來了。」

  歡喜連忙衝到門口,果然,就見遠處馬蹄飛揚,飛奔而來。

  在那麼多人里,她一眼就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隔了一個世界,他竟長得跟上輩子完全一樣。只除了,年輕許多,瘦了很多。

  笑,爬到臉上。腳步不自覺的邁動,飛奔向正飛奔而來的人。他在馬上,她在地上,向著彼此飛奔。兩人飛速靠近,直到聚首。他一個彎腰,一個海底撈月,將她撈在懷裡。將她緊緊抱在懷裡,生怕松一點,她就此消失。「阿喜。」他滿足的低喃:「找到你了。」

  「大哥。」歡喜摟著他的脖子,「大哥,大哥,大哥。」她用力之狠,恨不能將自己揉進他的身體裡。「大哥。」

  這一瞬間,恨不能到天荒地老。然爾,這畢竟是大庭廣眾。李青陽不再策馬,它很快便停了下來。而他也立時收拾自己的心情,抱著她下馬,快步向客棧里走。

  「主子。」李掌柜帶著小二迎在裡面。李青陽顧不得搭理,抱著歡喜就上樓。

  「你的房間在哪?」這話問的是歡喜,語氣溫柔的能滴出水來。讓掌柜的,以及後面跟進來的人,全都驚詫的瞪大了眼。一齊看向那個,讓他們家主子化為繞指柔的人。這一看,就更驚詫了。這還是個小娃子嗎?而且,還是男孩子?不是吧,他家主子這麼多年,對所有女子都不假辭色,難道不是因為他看不上,而是因為他是個斷袖?可就算斷袖,這小娃子也太小了吧?

  「二樓。」歡喜指了指上面,胳膊就又摟回他的脖子上,「我重不重?讓我下來自己走?」他的臉色青白,十分難看。她擔心的很,捨不得他再累。

  「有你在,怕什麼?」李青陽沒忍住,親了親她的小臉。低喃一聲:「怎麼這么小?」

  歡喜鼓了鼓臉:「我也控制不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上樓,來到歡喜之們住的房間。

  門開,門關,屋裡只剩他們兩人。李青陽坐下,還是捨不得放下她,只將她安置在腿上。然後才細細看她:「到還是原來模樣。」若是路上碰上,他還能認出她來。只是到底有些不同,大概是因為變小了的緣故。

  歡喜緊緊摟著他:「大哥到是一點沒變,就是瘦得多,臉色難看很。」手輕輕撫他的臉,滿臉的心疼:「大哥的身體,怎麼差成這樣?吃了不少苦吧?」

  「只要能再陪著你,這算什麼。」

  「主子。」陸神醫在門外叫道。「請讓屬下為您把脈。」

  「不必。」李青陽直接拒絕。

  「主子,請您愛惜自己的身體。」陸神醫堅持。

  李青陽微惱,又親了親歡喜。才輕道,「你們全都進來。」

  歡喜想從他腿上下來,卻被他摟得更緊。

  門開,所謂的陸神醫,李掌柜,還有一個管事,一個侍衛一起進來。幾人略抬頭,看了眼裡面的情況,便立刻眼觀鼻,鼻觀心,再不敢亂看,除了陸神醫。

  歡喜也好奇這個陸神醫,大哥冷著臉的時候,那氣勢一般人可吃不消。這人面對大哥,居然能據理力爭,還成功了,可見在大哥的心裡,是不同的。

  便見這陸神醫二十歲上下,無須,青衣。長得相當帥氣,膚白眼亮。若不是那滿身的藥香,到像是個世家公子了。

  「這位是陸觀予,人稱陸神醫。醫術極高,你以後若是感興趣,可向他請教。這是李侗,乃是□□的大管事。這是侍衛長顧景,負責□□的安危。這是李同,這裡的掌柜,也負責這片的情報收集。」

  他的這番話,又讓這些人吃驚了一回。尤其是最後關於李同的,他們這些人兼著收集情報的事,可都是秘密。結果,他們一直小心隱藏的身份,居然讓主子這麼隨口就給抖了出來。

  他們將主子懷裡的人的地位,再提了提。

  李青陽又繼續給她提著地位:「我懷裡的人,你們以後稱一聲小公子。」任何時候:「見她如見我。」一邊說,一邊從袖子裡摸出一枚令牌來,直接繫到歡喜的腰間:「若是有朝一日,我與他的命令起衝突。若在外,以她為主。在內,我會與她商量。」

  當場幾人,全都震驚的看著歡喜。

  「主子?」眾人一起驚呼出聲:「這如何使得?」

  只歡喜半點不意外,所謂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只是她向來不愛擔事,就算有這樣的,近乎尚方寶劍般的命令存在,也沒什麼不同。「謝謝大哥。」對著他笑了起來。然後又看向那個陸神醫:「還是先讓大夫給你把把脈吧。」什麼都沒有他的身體重要。

  李青陽點頭,嘴裡卻說道:「有你在,我的身體哪還需要擔心?」這是實話,她的空間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效果卻也是槓槓的。只是這話,聽在別人耳里卻另一番意思。

  尤其是那個陸神醫,疑惑的將她上下掃了一遍:「難道小公子是大夫?」明明他之前叫主子大哥的。叫得那麼自然,顯然不是頭一回叫。可就他所知,主子找人找了好幾年了。而眼前的這人,才十來歲。以前只怕更小……

  「她只是對醫術頗有興趣。」李青陽替她說道。

  陸神醫不再多想,凝心給主子把脈。只是,看著主子伸出的胳膊,他額頭微跳:「請主子將小公子放在一邊。」腿上抱著個人,壓著血脈,哪裡還把得准。

  李青陽哪裡捨得:「你不是神醫麼?」

  「是,小的是被人稱為神醫,可小的不是神。」陸神醫咬牙。

  歡喜失笑,掙開他的胳膊,坐到一邊。卻也是緊挨著他,腿靠著靠,身體靠著身體。

  陸神醫無語了一下,卻還是順利給李青陽把了脈。然後,臉色就開始難看起來:「主子一夜勞累,如今精氣神皆枯。需得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才行。想回淮州城,至少半個月後才能動身。」他用力抿唇:「主子最好是先睡一覺。」

  李青陽一伸手又將歡喜撈懷裡:「阿喜陪我睡。」

  「好。」

  其他人再次詭異的看著他們,眼神連閃,卻也沒說什麼。

  李青陽對著管事和侍衛道:「我跟阿喜久別重逢,要好生說說話。讓人在外面守著,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

  陸神醫又道:「主子,屬下這就去熬藥,半個時辰之後就得。那藥,需得趁熱喝。」

  「恩。」李青陽點頭。

  幾人一離開,歡喜便看著他,聲音極輕的道:「大哥,我們進空間吧?你先喝點水,再好好休息一會兒。其他的,我們以後再說。」頓了一下,又道:「在這裡,應該不必那麼緊張吧?」

  李青陽點頭:「也好。」反正人已經找到了,其他的,來日方長。至於空間,他早就了解過這個世界。比之上一個世界可要簡單的多,而他又有著絕對的權威,到是真不必如同上輩子那么小心。最重要的是,若是不跟她進去,她心裡總惦記著。

  意念一動,兩人一起進入空間。兩人來到靈泉邊,歡喜拿了白玉杯,舀了一杯靈泉水捧給他:「大哥,喝點水,然後泡個澡。」

  李青陽還摟著她呢,根本騰不出手來去接杯子。只是低頭,以嘴銜杯。歡喜笑彎了眉眼,手托著杯底,微微抬高,讓他能喝得方便些。

  一杯水就一口,份量不多。

  只是他的身體本就是被毒給敗壞的,而這靈泉水,排毒的效果卻是一等一的。因此水才下肚,他立刻就有了反應。來得又快又急:「我要去洗手間。」他皺著眉,捂著肚子。

  歡喜連忙扶他過去。將他送進洗手間,轉身去找他的衣服。

  待他出來時,已經過去了兩刻鐘。

  身上一身的水,她連忙將大毛巾遞過去。將他身上的水擦乾,將他按到床邊上,才替他擦頭髮。一邊擦一邊看他……雖然才兩刻鐘,可他的臉色好看多了。不再像之前那樣,青白青白的,那青色退了下去,卻依舊慘白。

  她估摸著,毒還要再排一排。但最主要的,還是養身了。就像她剛到這裡時一樣,此時的他的情況,只怕比她還不如。

  頭髮還沒擦乾,他已經閉上了眼,睡了過去。

  她心疼的不行。她曾病過,也曾受過煎熬,知道那種感覺。正因為知道,所以她越發的為他心疼。

  讓他靠在她懷裡,換一條干毛巾,一邊為他擦著頭髮,一邊輕輕的按摩著他的頭皮。他的頭髮也是乾枯的厲害,黑髮里藏著一些白髮……看得她眼裡酸澀的厲害。

  「阿喜。」他輕喃一聲,眼睛未睜,手卻已準確的伸手,將她撈到懷裡,緊緊抱住。「阿喜。」

  「我在。」她並有抗拒,而是隨著他一起倒在被褥中間。她也是一夜未睡,而這身體還稚嫩的很,確實也是又累又困。於是,便也理所當然的,窩進他的懷裡,給兩人蓋上被子,與他一起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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