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蘭蘭的挑釁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歡喜完全沒放在心裡。
至於她反覆提起的,她來自鄉下,還訂過娃娃親這種事……本就是事實,完全沒有澄清的必要。她不以自己來自鄉下為恥,真要論起來,她來自幾十年後,這個年代的所有人,對她來說都是土老冒。可有爭辯的必要嗎?
反正她在意的人,都知道她的底細,也不在乎這些。
當然,她肯定也不會傻呼呼的對著他們去承認什麼。他們只是同學,她的*,跟他們無關。有這時間,不如期待一下,李青陽會怎麼做。他會寫什麼情詩,是自己寫,還是抄一些前人的詩名?他真的會唱情歌麼?現在最流行的是《讀你》,如今是個男生都在哼唱……
好不容易,一節課結束,她正準備去趕下一節課。就見生活委員抱著一個紙箱子進來,這是要分發信件了……這年頭的班幹部,那是真的為人民服務。每天都不厭其煩的往傳達室跑,給班級的同學拿信件。也因為如此,歡喜雖然並沒有爭做什麼班委,但需要配合的時候,她也並不會推諉。當然,要她主動,還是十分不易。
一看那些信,又停了下來。她算著,這兩天應該有信寄過來了。
果然,生活委員在上面很快就報到她的名字。打眼一看,居然是兩封。她不由疑惑,她大概知道其中一封是堂姐寄過來的,另一封卻猜不到是誰的。
果然,其中一封堂姐的。裡面一如繼往的厚厚一疊,猶豫了一下,沒急著拆開。而是放到一邊,去看另一封。
一看信封上的字,她嘴角就已經忍不住的彎了起來。眉目也不自覺的飛揚起來,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她這一改變,立刻引得邊上,小動物本能特別重的林青雲看了過來。
信封上的字,渾厚遒勁,磅礴大氣。然,很熟悉,分明就是李青陽的字跡。更熟悉的是寄信的地址,寫的分明就是舅舅家以前的地方。
想到之前的猜測,臉上熱意開始爬升。還沒看到裡面的內容,她已經有了眩暈的感覺。
迫不及待的拆開信,將裡面的信紙抽出。
薄薄的一張紙,原漿色,黑色的硬筆字體,一如信封上的那般,直奪人心。更奪人心的,是信上寫的內容。
沒有稱謂,亦無屬名。沒有時間,更無贅言。
從上到下,平整而認真的寫具著:
「我的心靈和我的一切
我都願你拿去,
只求你給我留下一雙眼睛,
讓我能看到你。
在我的身上
沒有不曾被你征服的東西。
你奪去了它的生命,
也就將它的死亡攜去,
如果我還須失掉什麼,
但願你將我帶去,
只求你給我留下一雙眼睛,
讓我能看到你。」
看著那一行行一句句,她的心跳跟著加快,讓她不得不伸出手掌去安撫它,以免它不小心跳出來。然後她的臉又越來越燙,讓她不得不用手上的冷意去給它降降溫,以免它不小心燃燒起來。可她只有兩隻手,還有一隻手,拿著信紙,完全捨不得放下……
於是,她直接用信紙壓在自己的心口,另一隻手去給臉降溫。
「是你的正義使者?」林青雲托著腮,好整以暇的看著歡喜。見她這樣,眼睛又是一亮,湊過來一點,小聲以又好奇的問道。
歡喜訝異的看她,「這麼明顯?」
林青雲指著她自己的臉,小聲道:「紅了,快能滴出血來了。」又指著嘴角:「從拿到信,就一直咧著,到現在都沒恢復,不累?最主要的是,你渾身上下,都在蕩漾著一種,名為戀愛的甜蜜泡泡,快把人淹了。」
歡喜一頭砸到桌面上,利用桌面的冷意讓自己微微降溫。半晌,她才摸摸著自己嘴角,又摸了摸臉。好像,效果不太好啊!!
「難怪人家說,戀愛的女人最美。嘖嘖,你看看你,簡直就像是盛開的玫瑰。咱們班所有男生都在偷看你……難怪田蘭蘭那麼嫉妒你。」
歡喜不得不承認,她現在真的是處理戀愛狀態了。這種感覺,不受控,讓人慌亂,甚至有些害怕。但卻又有一種,讓人沉迷的魅力。
「我好點沒有?」她隔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
「臉是沒那麼紅了。不過,最多讓人以為你有好事……」林青雲很客觀的道。
歡喜鬆了口氣,連忙將信塞回信封,整理好書:「我要去蹭油畫班的課,你要不要去?」
「去。」林青雲現在有時也會跟著她去蹭課。蹭了幾回之後就嘗到了甜頭,現在也儘量的安排時間,去蹭一些重量級教授的課。
「走吧。」
等上完第二節課,便到了午飯的時間。
兩人原打算,直接去食堂。
誰知道才出教學樓,就被人攔了下來。
「你是羅歡喜同學吧?」歡喜完全不認識,但林青雲顯然是認識的,且一口就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林青雲上前一步:「齊慶豐,你想幹什麼?」
齊慶豐略靦腆的笑了笑:「校門口有個人,請我將這個教給羅歡喜同學。你們放心,我問過了,肯定不是什麼危險物品。」將一個包的挺嚴實,但有些虛飄的大袋子往歡喜懷裡一塞,轉身就跑了。
歡喜怔怔的看著懷裡的大袋子,鼻翼突的動了動。是玫瑰!
「是什麼?」林青雲好奇的看著,卻並沒有伸手來碰。「又是正義使者?」
歡喜笑彎了眉眼,「應該是他。」她輕輕將包著的外袋輕輕拉開一點,果然,鮮紅的玫瑰花。一張卡片,正在她拆開的位置。想了想,便將卡片拿了出來。上面寫著:「折得玫瑰花一朵,憑君簪向鳳凰釵。」
林青雲湊過來瞅了一眼:「哇哦!嘖,真是浪漫。咱們學校的那些男生的手段,就顯得土多了。」
歡喜想著剛才那人說的,「校門口有人……」哪裡還站在住。「我不跟你去食堂了。」
「知道知道。」林青雲笑著輕抗了下她的肩膀,調侃道:「快去吧。玩得開心點,要是中午的時間不夠,下午就別回來了。咱們系沒課,別的系的,也不少這一節。」
歡喜笑了笑,「我先走了。」
一路帶著跑來到校門口,隔著老遠,就看到李青陽的車停在那裡。
不知為何,平時見他並無異常,可今天,還隔著老遠呢,她腳步就慢了下來,臉已經開始發熱,心也跟著躊躇起來。有些羞,有些怯,有些不敢靠近,有些不敢見他。
許是她耽誤太久,他有些等不及。又或者,隔著這麼遠,他已洞息她想要臨陣逃脫的想法。於是,他打開車門,大步迎了上來。
「大,大哥。」她微抬頭,眼神卻飄往了別處。
李青陽輕笑了笑,在外面,卻並不好做親密的動作。視線在她水潤含情的眸上流連了一會兒,便繼續低頭看向她手裡抱著的袋子。伸手將輕飄在上面的一層包裝扯開,「怎麼不打開?」
當然是不想引人注意。這兩天,她夠招眼的了。
才這麼想著,鮮紅的玫瑰已經完整的露了出來。十二支,中間用著滿天星點綴著。
臉更紅了。
李青陽見她這樣,已然快要忍不住。可不能在她學校里給她造成不好的影響,於是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把人拐到車上。「走吧,車再停下去,就要礙事了。」
歡喜有些慌亂的四下望了一眼,只是其實她亂的很,根本沒注意到什麼。急急的跟著李青陽上了車……而車上,王叔又不在。歡喜不得不坐到駕駛座上。
車窗全都關著,花,被李青陽抱了過去。歡喜低著頭,扭著手指,努力的做著心理建設。
「大哥,去哪?」
「回四合院。」他將花安放在身側,才湊了過去,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吻了吻:「喜歡麼?」
立刻點頭:「喜歡的。」
李青陽輕笑:「喜歡花還是喜歡人?」
「……」歡喜瞠大眼睛,嘴張合幾次,臉更熱了,可許久之後,還是十分認真的道:「都喜歡的。」
李青陽笑得更加開心,吻從臉頰轉到她的唇角,最後終於還是沒忍住,將她的粉嫩紅唇給含住,慢慢廝磨著。
歡喜被他放開的時候,只覺得胸口憋得厲害。她好歹也活兩輩子,跟他一起之後,也常有親吻。自然不會是那種不會用鼻子換氣的小姑娘……可這一次,她卻是真的忘記了。這卻不能怪她,實在是從他笑的那一刻,她就已經迷糊了。
他一定是妖,太能引誘人了。被他盯上的人,連靈魂都願意雙手奉上。
李青陽見她如此,轉身從花束里折了支玫瑰,給她戴在頭上。惹得她差點又憋過氣去……
「何至於此。」李青陽有些無奈,卻更加高興。在她的唇上輕碰了碰:「你要快點適應。」
歡喜用力點頭,待張口說話,空氣猛的湧入,讓她的臉又紅一層。
「走吧,回家。我們回家吃飯……」他不再撩撥她,讓她平靜下來,才開車離開。
一路順利回到家裡,在正屋大廳里,四方的紅木桌子上,早已擺好了酒菜。時間剛剛好,那些飯菜還冒著熱氣。可家裡並沒有其他人,連王叔都不在。
「這是我讓老王去買來的。」李青陽在這件事上,並沒有玩什麼神秘。
兩人簡單洗漱,坐下來吃飯。兩人都飲了些酒,歡喜有些熏熏然,但理智並沒有完全失去。
飯後,也沒有收拾桌子,李青陽直接帶著她轉移陣地。來到西屋,那裡不知何時已換了裝飾。屋裡擺著一架琴,琴邊有香。一個漂亮的白色花瓶,李青陽之前送的玫瑰,此時已經插在裡面。
而她被安置在不知何時出現的貴妃椅上,邊上泡著茶,燃著清香。他則坐在琴後,拔動琴弦。
歡喜眨了眨眼,酒精的作用,讓她反應有點慢。便隨著他開口,她的臉上也不自禁露出個燦爛的笑容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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