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極少有獨自一人的時候。
在老家的時候,房子擠得伸不開手。後來到西吳,住在堂姐家,家裡也是天天有人。再後來,就一直超哥、舅舅他們,似乎不管什麼時候,他們都覺得她一個小姑娘,守著一個空房子並不妥當。就算他們真有事不在了,也總會找個人陪著她。就像昨天,他們都回不來了,還特意讓曼姨過來……
可今天,卻是真的獨自一個人了。
大哥和超哥不回來,大概忙得根本沒有時間想這些。爆炸,在城市城面的爆炸,這是多大的事?這是恐怖襲擊,事關領導人的身家性命……舅舅跟曼姨也沒回來。今天他們領了證,從法律上說,今天他們結婚,今天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也因為如此,她卻是難得的獨自一人,守著這麼大的房子,空蕩蕩的,叫人心慌的厲害。
她從不知道,她是個害怕獨處的人。想當初,她總是在鬧騰中尋找一些可以獨處的時間,偷偷進入空間。她還曾想,將來有個小家,一個人生活……現在才知道,她害怕一個人。
許是因著這份心慌,她是失眠了。翻來覆去好一會兒,睡不著,便乾脆起身,來到客廳里坐著。她將燈開著,屋外的檐燈也開著。以確保一眼就能將院子裡的情況看清楚……
然後,她就坐在客廳里,給自己泡了壺茶,用的是空間裡的水,這樣可以讓她精神抖擻。她將今天剛發的書拿了出來,一心二用的看著。
雖然並不很專心,但她看的依舊很快。
到了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她感覺到了飢餓,正好一本書也剛好翻完。於是她將書放下,去煮了碗麵條。等吃完,換了本書,繼續看著。
快到十二點的時候,她突的聽到了外面有動靜,她的注意力便從書上移到了外面。
有人的腳步聲,人數不少,很是凌亂,有輕有重,行進的方向也沒什麼規律。伴隨著腳步聲的,還有不算低的人聲,亂七八糟的,說什麼的都有。歡喜立刻就判斷出來:這就是一些沒經受過訓練的雜牌。
她猛的站了起來,來到門前,卻並沒有開門。她將耳朵直直的豎起,視線更是將整個院子裡的所有動靜全都收入眼底,確保不錯過一點點動靜。
突的,她的視線轉向院子的左邊。
在混亂的聲音里,那翻牆的聲音,實在不算明顯。但那人的運氣實在不夠好,他選的位置在前年的時候,被倒了一堆碎玻璃,一踩上去,發出的聲音可是夠與眾不同的。她的耳力何其尖,本又是緊張時候,自然立刻就捕捉到了。且這翻牆的人動作並不輕盈,又或者他身上負有重物,落地的聲音發出悶悶的咚聲,但那聲音在隔壁。
幾乎同時,有人敲響了舅舅家的房門。
歡喜記得許超的叮囑,並不去開門,也不應聲,只拿了根長棍在手,嚴陣以待著。
那些人敲了一會兒,就不知道發現了什麼,只聽一人大叫:「快,在那邊。追……」緊接著就全都跑了。
歡喜抿著唇,卻一點沒放鬆。因為她感覺到,那個翻牆到隔壁的人,此時已經爬到了與舅舅相鄰的院牆上,正在偷窺這邊的情況。隔著這麼遠呢,歡喜都能感覺到那人的惡意。也不知道他在等什麼,或者在算計什麼,也許下一刻,他就會撲過來……這使得歡喜也緊張起來,握著棍子的手,又緊了緊。
歡喜記得,隔壁住著一對年輕夫妻。據說這房子是那個妻子的表姐的房子。但那個表姐當初下了鄉,後來就沒有回城。這房子就給他們夫妻住了。這對夫妻中,女子是個很洋氣的人,平時打扮的花枝招展,男人自己開店當老闆。因此,手裡不差錢,女人平時很是得意,有些瞧不起人。
舅舅並不喜歡這對夫妻,總說這兩人人品不好,那房子來路不正,讓歡喜不要跟他們接觸。歡喜平時也挺忙,敦親睦鄰的工作,自然就有選擇的做。跟這對夫妻,舅舅不喜,她自然也不會去接觸,因此一直就知道有這麼兩個人,還真是不熟。
她一開始想,這個翻牆的,是不是那對夫妻里的男人。
但現在,她卻有些不確定了。
那個男人知道這家住的是都有什麼人,知道不管是超哥還是舅舅都是他招惹不起的。那個男人平時挺識實務,不敢打這邊的主意。偶爾碰上,態度也是好的不得了。若不是這樣,肯定早就被超哥教訓了。
她想著,若是那人真敢跳進來,那她就像超哥說的那樣,直接摞倒捆了。
但那人卻一直不動,他就那麼趴在牆頭上。到是那些追出去的人繞了一圈,又回來了,這次卻沒來敲她的門,而是敲開了隔壁的門。
她聽到那對夫妻的聲音,這兩人怕是睡得夠死的,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門被叫開,還懵得不行。然後就這麼讓敲門的人進門,把家裡搜了一圈。至於那個人,還趴在牆上,那些人自然是沒找到。
「真是晦氣。」隔壁的男人呸了一聲,將門關得震天晌。
過了一會兒,牆上的人就跳了下去。歡喜耳朵立刻又豎了起來,那邊居然沒打起來。而過了沒多久,就聽到那邊有做飯的聲音。看來,那人是他們認識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歡喜就這麼一直站著,直到天將要亮,外面的動靜才終於停止。有車停在外面,有人翻牆進來。
歡喜剛要動手,就見探出來的頭是超哥,她不由微微鬆了口氣。
許超跳下牆,先四下看了看,才奔著堂屋而來。
歡喜連忙開門:「超哥。」
許超一看她這樣,眉就擰了起來:「這是一夜沒睡?」
歡喜連忙豎起食指,將人拉到裡面,關起門,才小聲道:「昨天有人找人,到這裡來的挨家挨戶的敲門。」
「沒事。一個逃犯在京都流竄,昨晚剛好找到點線索,那些人就盯得緊了點。怎麼?嚇到了?」
歡喜點頭又搖頭:「昨天晚上,那些人追過來的時候,有個有進了隔壁。他在牆上趴了半宿,現在還在……」
她說得簡單,許超卻是立刻就聽懂了。
臉色微變,就要出門。卻又突的停下,神色詭異的看了她一眼:「如果這人昨夜裡就走了,你準備怎麼做?」
歡喜怔了一下,走就走了,她要怎麼做麼?
「你這是準備跟上去?」想到她之前一直就守在門口,隨時準備出門的模樣。許超會這樣想,到也正常。所謂藝高人膽大,她也算有些本事……
歡喜連忙搖頭:「沒有。」這是真話。她當時確實沒想這個問題,那時候她只想確保自己的安全。若是那人跳過來,她肯定就上了。但若是那人跑了……她肯定不會追上去。無關其他,她本就不是那種愛惹事的人。不說那人到底是善是惡,就算是惡,她也不是那除暴安良的英雄不是?藏在骨子裡的自私,使得她習慣自掃門前雪。
可很顯然,許超並不相信她。
年輕人都有腔熱血,歡喜就算平時表現的再冷靜沉穩,可碰上這樣的事,也未必還能按捺得住。因此,他此時神態十分危險:「以後再遇上這樣的事,能通知我們就通知,不能就躲得遠遠的。」
歡喜點頭,但又想:「可人家翻牆進了院子,我還怎麼躲?」
許超笑了:「你得多倒霉,每次有事,人家都翻牆撞到你面前來?」話說回來,之前還說她是福將來著,這次就又撞了一個過來。
歡喜嘆氣,「可不是倒霉麼?」這一次又一次的。
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看來,你這身手還得鍛鍊。這危險總往你面前跑,身手差了可不行。」主要是他們這拔人,麻煩危險本就是少不了的。他們習慣了這樣那樣的事件,可她,卻是被生生硬拉進來的。她這輩子遇上的危險、意外,大概都沒這大半年遇上的多。一時間,又有些心疼,有些愧疚。
歡喜直接開門,將他推了出去。隔壁這位,肯定還要他再忙活一陣子。
「我今天開學。」歡喜轉身回了屋,一夜沒睡,雖說精神還好,可身體卻有些疲憊。趁著還有兩個小時,她要緩緩。「我先去睡兩小時,別吵我。」
「行,你休息吧,一會兒我去給你買驢肉餃子帶回來,你別做早飯了。」許超出去了,沒走門,還是翻的牆。
歡喜直接進了空間,眯了一會兒就又出來。
許超離開之後,僅半個小時,隔壁就有了動靜。那人躲了一夜,這會兒許是準備要逃跑了。
那人又翻了牆,翻的還是跟他們這邊相鄰的院牆。歡喜就見那人趴在院牆上,對著這邊獰笑,然後隨手往這邊丟了個東西,那人就飛快的跑了。
歡喜一見那人的動作,下意識便想到之前張默準備往家裡藏毒陷害的事。但再一想,不對啊。陷害什麼的,好歹把東西藏一藏啊。這人就這麼往院子扔,一眼就看到了,能有什麼用?
剛想著這人不知道丟了什麼過來,就聽「轟」的一聲巨響在耳邊炸起,耳窩裡一陣疼痛,整個世界都好似在顫動一般。隨著這顫動,就見周圍的一切都在崩塌……身上也開始痛了,很痛很痛,分不清是哪裡,只覺得無處不痛,整個人都像被拆了一遍……
炸藥!
她的運氣還真是糟糕。果然,她昨天晚上就應該充當一回英雄的,把那個混蛋給抓起來的……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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