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車子開出一段路，歡喜才發現，今天的路不對：「不去景田哥那嗎？」
李青陽看了她一眼，搖頭：「你跟景田很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什麼嗎？
「還行吧？之前你帶我去的時候，不是經常見麼？時間久了，自然就熟了唄。」見的多的，自然就熟了。但也只是熟罷了，泛泛之交。這樣的熟人，總是很多的，就像班裡的學生，就像學校的老師……論交情其實不算多，但確實熟。
李青陽點了點頭，然後才道：「今天帶你去吃別的。」
「好啊。」歡喜眼前一亮，讓李青陽特別注意到的，必然不差。景田哥那裡的手藝其實很好，但之前天天去，著實吃了不少時間了。哪怕經常換菜，可若是有個新鮮的去處，總是讓人驚喜的。
見她高興，他覺得，這決定是正確的：「學校的功課覺得怎麼樣？」
「不太好。」歡喜摸了下臉：「文化課，我自己已經學完了，可還要天天上。專業課老師講的其實還好，只是現在也多是打基礎。」她嘆了一聲：「我也不是說打基礎不好，事實上，我現在天天也都要練的。可那些，我全都學過了。老師為了照顧一些基礎差的，進度控制的很慢……」學不到多少東西，卻總要來來去去，把時間分割的越發零碎。不過很快，她就又精神起來：「不過，我有舅舅呢，到也沒關係。而且，我大多都是在家裡畫畫，影響其實也不太大。」
李青陽自然知道她的水平，當時第一次看到她的畫時，他就覺得，她的水平直接畢業都可以的。「你有沒有想過，再學點別的？」
歡喜眨了下眼：「不是要學計算機麼？」
「我是說，再報一個專業，拿個國家承認的文憑。」李青陽認真的給她分析：「如今年年都有很多大學生畢業，將來大學生之間的竟爭也不會少。有一個好一些的文憑，在就業方面總要輕鬆些。」
他說的總是對的，前瞻性毋庸置疑。
若是以前，她肯定毫不猶豫的拒絕，因為那時候，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出去工作。否則，她也不會選擇美院，一個如此清高的專業。但現在，她卻在認真的考慮了這個提議。她認真的想了許久，終於還是搖頭。
「我喜歡畫畫。將來的就業方向，我也希望是這個方面。拿著別的專業的文憑，於我並沒什麼意義。」歡喜這是認真的思考了的。她現在到不會想，將來肯定不去上班，就自己背個畫架，滿天下去畫那些美景。隔個三五月到人世間走走，刷刷存在感……但她確實喜歡畫畫，並不想改變這一點。
李青陽對她的回答並不意外，「那幫你辦幾門免修？一些沒必要的課，就不去上了。你可以在家裡安心畫畫，沒事出去採風。」
歡喜眼睛嗖的一亮，這個太可以有了：「可以嗎？」學校里好像還沒有這樣的政策吧？
「可以。」李青陽一點不含糊。
「那可太好了。」歡喜大喜，有些課她是真的不想去上。
不說那些文化課，她上輩子就學過一回。這輩子那些書拿到手裡，她也早就翻過一遍，理解的比老師教的還透徹。若是以後還要繼續在這些方面深造，她也就耐著性子上了。可就這一年，明年文化課就全都取消了，她就覺得實在沒必要再浪費這時間了。
「不過，結業考試的時候，成績必須過關。」
「大哥放心吧，我就是現在去考，肯定也是第一名。」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李青陽想了想，「那我回頭跟你們學校商量下，你提前申請單科結業。」
歡喜立刻點頭：「這樣好。」這樣的話，以後連各種考試都可以不用去了。她還可以去旁聽別的，她感興趣的專業。有好幾位老師的課都是舅舅也誇讚不已的。可之前一直跟她的課表有衝突……這年頭上課，雖然也有大課，便老師肯定會數人頭。少一個都給挖出來，想要逃課，那就把脖子洗乾淨吧。
兩人一路閒聊，直到車子停了下來。
李青陽望了眼外面：「到了。」
「咦，這裡離古玩街不遠。」歡喜一下車，就四下張望起來，這裡她沒來過。但不遠的地方，是古玩街的一個標誌性建築，醒目的很。
「出了這條街，就是古玩街。吃完飯，我帶你去。」
「好。」
李青陽拍拍她的肩，「走吧。」
到了李青陽說的店：「海鮮大樓？」歡喜兩眼放光，「大哥，今天是什麼好日子麼？」以她小市民的心理：海鮮很貴的哈，如果不是發大財了，或者有什麼值得慶祝的事，吃這個實在是奢侈。
「不喜歡？」李青陽哪知道她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只是看著她放光的眼睛，又一臉的肉痛糾結的表情，覺得好笑，更覺得值得。他還記得，她跟何華軒說到海鮮時，兩眼放光的樣子。果然，他沒猜錯。以後，就算以後何華軒帶她來，也越不過他這個第一個帶她來的人。
「喜歡。」歡喜立刻點頭，用力點頭：「可這個……會不會太破費了？」
「不會。」李青陽直接領著她進去。「熟人開的店。」
「青陽，來了？」大廳櫃檯後的人，看到他，自然的跟他打招呼。然後又看向他身邊的歡喜：「她就是你大伯認的外甥女？」
在對方打量她時，歡喜也打量對方。一個美麗、成熟而且風韻雅致的女性。保養得宜，神態溫和。不像個生意人，到像位貴夫人。跟李青陽很熟，話語間很是隨意。
「是的，曼姨。」李青陽手搭上歡喜的肩，擁著她往前一些，「阿喜，叫曼姨。」
「曼姨好。」歡喜立刻叫人。同時腦子裡也快速的將李青如之前讓她背的資料過了一遍，從中將眼前人的資料找了出來。許曼貞，五十一歲，京都王家的長媳，還是遺孀。事實上，整個王家姓王的一個都不剩了，就只有這個，曾經的長媳在。
但就算她只是一個寡婦，在整個京都卻沒有人敢小瞧她。那個已經消失的王家，曾也是顯赫一時，不論是在財力還是勢力上。但在王家的人死光之後，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有人說，那些都被別的勢力瓜分了。但更多的人都覺得，那些東西都落在了許曼貞的手裡。證據就是，在很多人打她注意之後，她依舊活得瀟灑自在。在那段灰暗瘋狂的年代裡，她依舊活得高貴而美麗。
因為她也會是李老壽宴時的座上賓，歡喜應該早些見到她的。但因為她來去匆匆，完全跟著李青陽走，自然就錯過了她。
「乖！上去吧，回頭我讓廚房給你們上幾個新鮮的菜。」許曼貞直接揮了揮手，人都沒從櫃檯後面出來。
李青陽繼續推著歡喜上樓，手就再沒從她的肩上放下來。
歡喜忙著回顧腦子裡的資料，半點沒注意到，這有什麼不妥。
直到上了二樓，在一個臨窗的雅間坐下來，她才回神：「曼姨跟超哥是什麼關係？」
李青陽此時已經坐到了她的對面，聽到她的話，不由微訝：「這麼快就發現了？」
「曼姨長得……跟我以前很像。」女大十八變，又可能是相由心生，她這一年長開了，到是越來越像上輩子的她，跟原來有了很大的差別。但她沒忘記，原來的羅歡喜長什麼樣。
「她是阿超的姑姑。」
歡喜一臉的果然如此。老話說，侄女像家姑。她長得像許英，許英跟這個姑姑像，再正常不過的。
李青陽身體微傾，聲音壓低。歡喜被他這動作弄得緊張，也不自覺得前傾：「她跟大伯曾是一對。」
歡喜眨了眨眼，半晌才「啊」的一聲驚呼出口：「那……」那兩個人現在全都是單身，為什麼不在一起？不對，應該是他們兩人怎麼會一開始不在一起？許曼貞還嫁進了王家？
李青陽聲音壓得更低：「那個年代，有些事情沒辦法用尋常目光去看。」
這個歡喜十分相信，那是一個混亂的時代，更是一個悲慘的時代。
「事情有點複雜。不過，那都是地去的，我們要往前看。」
歡喜用力點頭，可心裡其實已經懵了：往前看，看什麼？
李青陽嘴角不自覺的動了動，伸手摸摸她的頭：「乖，回頭跟你說。」
歡喜一下窘了，最討厭說話說一半的了。更窘的是，如果曼姨跟舅舅是一對，那以前，舅舅看著她的臉，是一種怎樣詭異的感覺？
「上菜的來了。」李青陽指著門道。也是解釋了，為什麼他說話只說一半。
歡喜側耳去聽，卻並沒有感覺到。但很快，她就知道，他說的是對的。包間門被敲響，服務員端著菜上來了。歡喜訝異的看向李青陽，不會吧，難道他的耳力比她還厲害？
「吃吧。」李青陽拿了兩個酒盅，倒了點酒遞給她：「少喝點，解腥去寒。」
歡喜立刻接了過來，然後……然後就沒什麼時間搭理李青陽了。很長很長時間，沒吃到這么正中的海鮮了。她連吃連在心裡感嘆，難怪在將來，那些老人家總愛回味過去的味道。明明是一樣的材料，可做出來的就不是那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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