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的客人,當然不會只有他們。想要見他們的,且有資格進入這間書房的人,也肯定不會只有他們。
所以,雖然幾位老人家都表示,跟他們聊天很愉快,但依舊很快就放他們出去了。江老表示,「何華軒,今天晚上給我老人家磕個頭再走,不算為難你吧?」
何華軒不得不應下。
李老對歡喜說:「阿喜啊,回頭讓青陽帶你回家。我那裡收了幾幅好畫,回頭都給你。」
歡喜甜滋滋的應下。
黃老在邊上插話道:「什麼時候去,可得通知我一聲。你那幾幅畫,平時藏得跟什麼似的。這次我可要借阿喜的光,再欣賞一回。」
讓歡喜窘疑不已的是,大家準備從書房離開時,李青陽居然直接就跟江老和黃老告辭了。
更有意思的是,對於他的告辭,三位老人家一點都不意外,只是江老叮囑道:「一年忙到頭,不急這一會兒,在這裡多玩會……」竟是一句也沒留。
然後,四人就出來了。
短短一會兒,院子裡客人已經很多了。
院子裡正偏廂也有十幾個房間,再加上廊下,院中……地方很大,但此時也顯得有些擁擠。但正屋三間的房子裡,卻安安靜靜靜。
李青陽掃了一眼外面,突的轉向歡喜:「要不要見我父母?」
歡喜懵了一下:「啊!」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呃,不是說,舅舅會安排麼?」
李青陽點了下頭,剛想再說什麼,江敬華突的道:「小阿喜,這裡亂的很,不如到我那看看?我那裡可有不少好東西……」
歡喜窘了一下。她跟他原則上說,不算熟吧?何況,超哥跟他的關係不算好。青如說的,人的立場要站對,她肯定是站超哥這邊的。而且說實話,她對他現在的這形象,很犯怵。就跟當初第一次見他時的情形一模一樣,笑面蛇一個,看得人直犯冷。分明就是想要算計什麼。
「你是主人,不是應該招呼客人的麼?」不等歡喜開口,何華軒先開口打斷他的話。只見他笑眯眯的看著外面,隨著他們出來,各房門,窗前,乃至院子裡,都有不少年輕的女性,將眼光轉了過來。
有些事情,不會說出來,但大家全都心中有數。目標是誰,也絕對不會弄錯。
但如果這個主要目標逃了,也就怨不得她們,不給主家面子,退而求其次了。雖然他被當成次選有些小鬱悶,但他依舊不會讓這個「主」逃掉。畢竟在這件事情上,他更願意當這個次。
要不是外面那麼多人的眼睛盯著,江敬華臉上的笑,幾乎掛不住。自家兄弟這麼拆台,真心讓人悲憤。
「你別忘了,你也是主人?」
何華軒對著他呵呵兩聲,甩手走了。「我只要晚上給老爺子磕個頭就行了。」至於中間他幹嘛去了,誰也管不著他。
李青陽帶著歡喜:「走,我帶你去認認人。」不容拒絕,拉著歡喜走了。
接下來,歡喜終於明白,李青如說的所謂護航是怎麼回事了。
雖然這裡不是古代了,不會男女完全隔開。但到底還是有那麼一點講究。東西兩廂,分別聚集著男女賓客。賓客來了之後,主家接進來,男賓領進東廂,女賓接進西廂。
若是按著規矩來,歡喜這會兒應該被丟進西廂,一個人面對著所有人都是陌生人。可現在,她只要跟李青陽,去東廂走個過場就行。
東廂三間,正屋裡是輩份身份最高的,兩偏屋裡,是小輩。
歡喜跟著李青陽進來,只在正屋裡。李青陽跟眾人輪流打了個招呼,這個老那個伯,或叔啊長啊的……一圈下來,再說些閒話。很快,偏房裡也聽到動靜,出來幾個人,跟李青陽打了招呼。當然,順便也將歡喜介紹給了他們,歡喜從頭到尾跟著李青陽叫人。身份麼,姑婆的孫女。
老一輩的都知道,李家姑婆是什麼存在。於是便難免要問一句:「你爺爺見了?」
李青陽自然回道:「見了,爺爺很喜歡阿喜。今年會帶阿喜回去……」
於是乎,這些人看歡喜的眼神,便也多了份慈祥。
小一輩的不知道李家姑婆是誰,但他們看得出李青陽的態度,對於李青陽護著的人,他們自然也要給面子。
等到兩人告辭出來時,之前從偏房裡出來的黃睿,也跟著送了出來。相對於旁人,黃睿跟歡喜好歹是見過的,也有話說。之前趁著李青陽被別人拉著說話時,他找到歡喜說話,見他們要走,偏他話還沒說完,自然就跟了出來。
「阿喜同學,你手裡還有畫麼?」
「有,只是可能沒那麼好。」她天天都有舅舅布置的功課,怎麼可能沒有畫。但那些畫,平時全都放在家裡。李青陽都看多,但從來沒說什麼。她覺得,他大概看不上。
「太好了。」黃睿立刻高興起來:「這樣,我明天……不行,明天不成,過丙天我去找你。你讓我看看那些畫成不?我這裡有幾個客人,他們最喜歡咱們華夏的水墨丹青,工筆寫意。」
「我的那些只是練筆,只怕未必能達到你所需要的。古玩街那裡……」
「沒事。這生意麼,做誰的不是做?」黃睿立刻拍胸脯保證:「再說了,青陽把你的畫送過來,肯定是對你的能力肯定了。就算是練筆肯定也不差什麼……再說了。」他突的壓低聲音道:「那幾個客戶都是外國人,他們想淘古畫來著。也不想想,咱們老祖宗的東西,那是有數的,怎麼能賣給他們這些……我不能拿古畫給他們,那就只能拿今畫去。」
歡喜大驚,聲音也跟著壓低:「你是要騙他們?」
「當然不是,你黃三哥是那樣的人麼?話我肯定跟他們說清楚,古畫我弄不到,只能弄到新畫。他們愛要要,不要拉倒。」黃睿笑道:「放心吧,我肯定讓他們都要了去。到時,咱們一起發筆小財。」
歡喜見他如此自信,便也跟著笑起來。
至於看畫的問題,她卻只能看向李青陽,「大哥?」
李青陽自然也聽到了他們的話,此時自然點頭:「五號,傍晚到我那看四合院。」
黃睿嘿嘿一笑:「行,我到時過去。」跟歡喜揮揮手,向著一個從外面進來的中的男人迎了過去。顯然,也是認識的人。想來,這京都的圈子,其實也不算大。
李青陽帶著歡喜往外走,但沒走兩步,便又被攔了下來。
那是一家三口。男人很是沉穩,夫人穿著一件皮草大衣,長長的毛,看起來,真富。到是他們身邊的年輕女子讓人眼前一亮,黑以緊身皮褲,高跟皮靴,將修長的雙腿完美的突顯出來,紅色短披夾克,讓身形看起來更加高挑。大波浪長發,鑽石耳釘……這打扮,放二十一世紀也絕不落伍。
歡喜不自覺的多看了那個女孩幾眼。自然也發現,這一家三口在看到李青陽時,全都眼睛一亮。但當他們看到李青陽拉著她的手的手時,那眼神便稍微暗淡了些。尤其是那個女子,在那一瞬間,向她散發著濃濃的敵意。
歡喜僵了一下,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不自在的轉了轉……李青陽的手稍微用力捏了下,依舊沒有給她一個眼神。
歡喜看著那個女子,還有周圍許多或明或暗的目光,她恍然大悟。看來,不只是何華軒想要她當擋箭牌,江敬華之前肯定也有這樣的打算,而李青陽,肯定也是這個意思。
雖然越發的窘了,但她想想,還是決定,認真負責的完成這次的角色扮演。
一家三口裡的男人居然主動向李青陽伸出手來,歡喜驚訝的是,對方伸出的居然是左手。歡喜不由看向她的右手,那裡是李青陽的左手,如果他要去握手,就勢必得鬆開她。
「張部長。」李青陽好像沒看到對方伸出來的那隻手一樣,很自然將自己的右手伸出。
對方略停了一下,便又很自然的收了回去,伸出右手,跟李青陽握了握。
「李局長這就要走了麼?不等江老那邊開席……」
「不了。」李青陽收回手,「我還有事,告辭。」
「慢走,慢走。」張部長笑著送客,半個多餘的字也未說。
歡喜暗想,若是其他人都是這樣的,那李青陽其實完全不需要擋箭牌。
不過,才剛說完,事情就又有了變化。
張部長的太太突的笑出聲:「李局長您好,久仰您的大名,只是一直沒能得見。這是我女兒張夢妮,英文名叫露西。您叫她露西就好,她在英國讀倫敦大學,平時很難得回來一趟……」
張夢妮適時的上前,笑著撩了下長發。淡淡的香氣傳來,歡喜微微垂瞼。「李先生,你好。」她緩緩開口,帶著一種古怪的節奏:「我久不回來,家鄉變化真是太大了,不知道我可不可……」
李青陽掃了她一眼,直接看向張部長:「張部長,再見。」他的態度十分明顯,男人跟男人說話,女人就別出來打岔了……
張部長顯然懂了,臉色僵了下,橫了一下還要開口的張太太,又伸手將張夢妮拉到身後。連忙道:「李局長慢走。」
李青陽拉著歡喜大步走出門,歡喜還聽著身後張夢妮不依的聲音:「爹地啊,你幹嘛不人家說話?」接著就是張部長斥喝的聲音。歡喜轉頭看了一眼李青陽,不由暗笑。看來張夢妮看上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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