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回家,算帳

  李小洋兄弟倆也追上來了,「阿娘,我們看到水雷了,比水桶還大,全是鐵鏽。」李大嫂橫了兄弟倆一眼,「哪都有你,就你倆腿快。」

  。。。。。。。

  李小青點頭,「就是,看熱鬧也不喊我們。」

  李小洲伸手拉她,「阿姐,我好吧!我回來喊你們了。」

  李小青揉揉他毛茸茸的捲毛,「嗯!我們小洲最乖了,跟洋娃娃一樣。」李小洲忙躲到李長樂身後,「女的不能摸男的腦袋,要倒霉的。」

  「小洲,你阿娘也是女的,她摸了會倒霉麼!」「阿娘是阿娘,不是女的。」

  「哈哈哈!」大伙兒都笑了起來。

  李大嫂羨慕的問李長樂,「阿樂,我們站的遠聽不清楚,只聽到大伙兒在議論說,撈到東西交給派出所有獎勵,他們真的會給啊?「真的,交給海警也行。」

  「唉!你大哥他們幫人干,就算撈到啥竊聽器,也是大房幾個的好處。」陳會計笑道:「哪那麼容易撈,真要那樣的話,我們這邊就成篩子了。」「就是,都宣傳了兩三年了,還是第一次聽到在海里撈到東西的。」

  「還是阿樂、阿威運道好...」

  大伙兒議論紛紛的往回走,有的說以後一定仔細點,萬一撈到啥東西交出去就能得獎。有的說,李長樂兩人運道好,淘海也能淘到獎狀、獎金。

  李長樂一行到家後,他就把李父下午就出院回家的事,告訴了周若楠和李大嫂。李大嫂高興的說:「下午我們一起去接他們。」

  李長樂:「不用,我和阿威一起去就行。」

  「那我們就在家等著。」李大嫂高興的拉著周若楠,「我們去跟阿珍說一下阿爸回來的事。」兩人出去見隔壁的門虛掩著,「二嫂也去看熱鬧去了啊?」

  「我洗辣螺去了。」

  話音未落,李二嫂就端著瓷盆回來了,「大嫂、阿楠,今天撿了不少辣螺,你們也拿一些去吃。」

  李大嫂爽快的點頭,「正好這兩天有點上火,我回去拿洗米籮來,倒一些回去煮了蘸醬醋吃敗敗火。」

  「小海、小洲也有些上火,我還想著去撬一些回來呢!」周若楠拿了洗米籮出來,倒了一小半在裡面,又把李父下午回來的事告訴了她。辣螺有的地方又叫苦螺,因為除了它尾端自帶辣味外,還有苦味,其苦味主要來源於腹部鰓下腺、消化腺及直腸腺體。

  辣螺有清熱解毒、消炎止腫效果,螺殼還可入藥,主治淋巴核結核、甲狀腺腫大等疾病。

  三月間是辣螺最多的時候,有的人家還會採集辣螺回家,把螺殼敲碎後取出螺肉用鹽醃漬辣螺醬。

  將螺肉醃製一兩天,瀝去醃製出來的湯汁,加點黃酒和少許食鹽攪拌均勻,裝入陶罐密封醃製成螺醬存放起來。

  十來天后,辣螺醬就醃製好了,出罐後的辣螺肉吃起來爽口脆韌,辣中帶苦,苦中有甘,餘味悠長。李長樂見她端著辣螺進屋,「二嫂給的啊?」

  周若楠點了點頭,「幾個孩子這兩天吃薑糖吃多了,都有些上火,下次別買那麼多了。」「下次少買點。」李長樂笑道,「那等會兒開飯,你這就煮了給他們吃。」

  「嗯嗯,你先歇會兒,我一會兒就好。」

  李長樂想起買三輪車的事還沒告訴她,去屋裡拿了收據訂單,得意洋洋的遞給周若楠,「老婆,我買了個大件回來。」「什麼大件?」周若楠好奇的接過單子,「三輪車啊,怎麼這麼便宜?」

  「不是新的,是別人用廢舊的三輪車零件組裝的。」李長樂笑道,「有了三輪車,以後我去鎮上賣漁獲,就不用去找阿清借了。」周若楠想到昨下午去找阿清借腳踏車,阿萍就陰陽怪氣的,「買一輛也好,要用也方便一些。」

  李長樂看她的樣子就曉得,八成是陳麗萍給她臉色看了,「怎麼了?阿清老婆拿臉色給你看了啊?」「這倒沒有,主要腳踏車又不是扁擔籮筐,我們三天兩頭去借,自己也不好意思不是!」

  「我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就咬牙定下了。」李長樂指了一下塑料罐,「下午把罐子綁好,今晚拿去下起來,運道好一星期就能把三輪車錢掙回來。」

  「嗯!」周若楠讓他看著灶膛里的火,見二嫂已經把辣螺洗乾淨了,從水缸里舀了兩瓢水沖洗了一下,舀了兩瓢水在鍋里,放了些鹽下去,把辣螺倒了進去。他們家的人都喜歡將辣螺用清水白灼後蘸醬醋食用。

  白灼辣螺肉質細膩,蘸了醬醋後放入口中,醬醋的甘酸味,以及螺肉自帶的苦辣味混雜在一起,沾上舌尖,味蕾的感覺就來了。一時間鮮、苦、辣、酸、甘混雜在一起,味道有點像山裡的五味子。

  辣螺煮好後,李長樂去弄巷叫幾個孩子回來吃飯,看到李小洋弓著腰,李小海雙手撐在他背上一躍而過。「哥哥好厲害,一下就過去了。」小不點李小洲站在牆邊拍手助威。

  「都別玩了,回家吃飯了。」李長樂喊了一嗓子就轉身回屋。

  「哦哦,吃飯嘍!吃大排骨嘍!」李小洲歡呼著轉身,追著李長樂跑。

  李長樂回去幫著把菜端上了桌,筍乾燉排骨,爆炒小青菜,白灼辣螺,醬醋碟子散發著一股濃郁的酸甜味。

  「哇!大排骨!」李小洲興奮的爬上了條凳,周若楠笑著拍了他一下,「饞貓!看你的手跟貓爪子一樣,下去跟哥哥把手洗了再來。」「哦哦!」小傢伙飛快的下了條凳,跟著剛進屋的李小海洗手去了。

  周若楠把排骨夾了幾塊出來放兩個兒子碗裡,等他們洗了手過來,吃著剛合適。

  李長樂看著蹦跳著去洗手了的兩小隻,拿起筷子夾了一個辣螺,拿掉蓋子將筷子插進辣螺裡面,一塊完整的螺肉就被挑了出來。將螺肉上黑色那坨去掉,然後摳出肝臟,這東西吃了頭暈。

  蘸了醬醋放入口中,鮮甜多汁的螺肉,醬醋的酸甜還辣螺自帶的一絲苦辣味,頓讓人感覺奇妙無窮。

  李小洲爬到凳子上做好,拿起一塊排骨就啃,腮幫子鼓鼓的,還不忘問李長樂,「阿爸,你怎麼不吃排骨,好好吃。」李小海也點頭,「阿爸,排骨好吃,好香的!」

  「那是你阿娘手藝好,就算煮青菜也好吃!」

  「說的我好像大廚一樣。」周若楠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夾了一塊排骨在他碗裡,「你也吃,多吃點油葷才有力氣幹活。」李長樂沖她擠擠眼,「我幹活的時候力氣大不大,你還不曉得啊!」

  臭男人!周若楠剮了他一眼,抬腳踩在他腳背上,「再不好好說話,就別吃了。」

  李小海不解的看著她,幫腔道:「阿娘,阿爸沒說錯,他的力氣真的很大,那麼重的魚都背回家了。」「.」周若楠的眼刀飛向李長樂,「小海說的對,你們也吃,吃了幫阿娘綁罐子。」

  「乖兒子!」李長樂悶笑,挑了幾坨螺肉出來放醬醋碟子裡,對兩個小傢伙說,「你阿娘說你們上火了,都吃點辣螺敗敗火。」李小洲點頭道:「我今天拉的粑粑都是羊屎疙瘩,阿娘說我和哥哥天天吃薑糖吃的太多上火的。」

  李長樂屈指敲了桌子一下,「李小洲同志,人家吃飯你說屎粑粑,一點都不文明!」李小海:「阿弟還說他拉的都是羊屎疙瘩。」

  「嘻嘻!」李小洲指著他,「哥哥還跟我學!」一頓飯在嘻嘻哈哈的歡快氣氛中度過。

  李長樂坐到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邊抽菸一邊看吃過飯,就跟堂哥堂姐在外面瘋玩的兩個兒子,覺得這才像小孩子。

  坐那看了一會兒,見幾個孩子都抱著一條腿,單腳站著蹦跳著撞拐玩,忽然想起拐棍還沒砍回來,又提著砍刀跑了一趟小樹林,砍了兩根歪脖子小樹拖著回了家。樹枝樹葉曬乾了做柴,剝掉樹皮將樹結巴上的毛刺清理乾淨,拍拍手看著收拾好的拐棍,覺得還挺不錯。

  等陳永威過來,三個人用了三個鐘頭,才把罐子用漁繩綁好,買回來的四根漁繩綁完,還剩下十來個沒綁。李長樂打算有空再去挑幾十個回來,再綁一根漁繩。

  看著都快占掉半間屋的罐子,「阿威,我家太窄了,這些罐子以後都放你家。」

  「好,我這就提回去。」陳永威接過周若楠遞來的麻袋,跟李長樂一起把罐子裝好,「哥,都快四點了,我們這就去醫院麼?」「你把罐子拿回去,我洗把臉就來。」

  半個小時後,兩人坐上了去塗下橋的小巴車,到醫院李母已經把東西收拾好等著了。

  天氣熱,親戚朋友送的雞蛋鴨蛋吃不完就壞了,她送大半去街上賣了,乾貨還有糖一類的以後走親戚也用得著,就全都留下了。李長樂看著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的二老,拿著林醫生開的單子去窗口辦理了出院手續,意外的是預交的住院費還剩下了六塊錢。他拿著錢和藥回到病房,李母和陳永威已經把東西全都收起來裝背簍里了,就等他來了出發回家。

  李父高興的說:「總算能回家了,這兩天在醫院躺著,骨頭都睡疼了。」

  李母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提起洗漱的東西,「你以前不是經常說,要是哪天能什麼都不做,安安生生的睡幾天就好了。現在讓你睡,你又躺不住。」「躺醫院跟躺家裡能一樣麼?」李父想到這幾天用的錢,還覺得心疼,「在家裡躺不花錢,躺醫院花錢比流水還快,才幾天就花了兩百九十多」

  「阿爸,兩百多算啥,只要能治好,花再多的錢也值得。」

  「真要那樣還不如不治,乾乾淨淨的死了,也好過欠下一屁股債才走的好。」「呸呸呸!」李母接連啐了三口,「他爸,才出院別死啊死的,不吉利!」「好,我不說。」李父沖李長樂說道,「走,趕緊回家,晚了就要淋雨了。」

  陳永威好奇的問:「阿堂伯,你怎麼曉得要下雨?」

  李父拍拍膝蓋,「骨頭不爭氣,只要變天就開始痛。」

  李長樂曉得他這是風濕病發了,「回去炒了鹽熱敷能緩解一下,最好還是去看看的好。」

  「林醫生給開了些藥膏,回去就給他貼上。」李母提起行李,「走了,烏雲都來了,再囉嗦下去真要淋雨了。」李長樂忙蹲到李父跟前,「阿爸,我背你下樓。」

  陳永威忙道:「哥,我力氣大,我來背。」

  「阿威,你拿背簍,就讓這小子背我。」李父說著趴在了兒子寬厚的背上。

  李長樂背起沒預想中那麼重的李父,邁著穩健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摟著連大腿上都沒多少肉的父親,心裡酸溜溜的不是滋味。李母跟在後面碎碎念,「阿樂,你看著點樓梯,慢點走,別把你阿爸摔了...」

  李父見兒子悶頭走也不應聲,忙道:「你就別在後面叨叨了,這麼大的個子,背我一個老頭都背不動那還有啥用?」

  「就是!」李長樂抬頭看了李母一眼,「阿娘你跟阿威走快點,去路邊叫一輛黃包來,我們還要去馬路邊攔小巴車呢!」「哦哦!」李母這才跟上前面的陳永威朝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