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駭浪，對於只有6歲的孩子來說，他要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吸收這些秘密，是痛苦的。
就好像法國鵝肝的那些鵝一樣，在它們被人取肝的之前都是硬被人填充飼料養肥的。
他現在的感覺就是如此，不想接受但是也要接受所有的事實。
葉海看著葉小寶已經從剛才戰戰兢兢的情緒當中轉變成現在目瞪口呆的樣子，他莫名覺得心裡有一顆石頭落下了。
「他們今天利用奸計把你帶走，就是想要把你從爸爸的身邊搶走。」
他不想繼續打擊他，只是現在不跟他說清楚，他以後還會犯糊塗。
「如果你被他們帶回去，證實了不是他們的兒子，你覺得你還有利用價值嗎？沈月回如何對待你？你覺得在利益面前，她會如何選擇？」
他現在的價值只是懷疑他是牛大力的孫子。
沈月搶他的撫養權，只是因為他想要兒子嗎？
「最近你爺爺和李叔叔他們發現之前的那份親子鑑定報告有問題，重新鑑定了一份，都無法證實我們是有血緣關係的親生兩父子。」
葉小寶的眼皮動了動，情緒慢慢回來了，只是還是微微張開著嘴巴，呼氣比吸氣多。
「爸爸今天很生氣，從來沒有那麼生氣過，到現在才跟你說這些，是因為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做出後悔的事情。」
他推著輪椅往前幾步。
「我送你去訓練場，離開的時候，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能隨便跟其他人走？你有沒有記住我說的話？」
葉海很生氣，對於這個在緊要關頭背棄自己的諾言的熊孩子，他第一次感覺到失望，也想讓他得到教訓。
「如果今天不是爸爸和李叔叔及時趕到，你是不是就這樣心甘情願跟他們離開？」
想著這個孩子還傻乎乎地跟著別人去商場買吃的，他就哭笑不得。
就這麼禁不住誘惑，一點吃的就能被收買了。
葉小寶傻了一樣，站在原地，動也不是，退也不是，葉海說的那些話讓他很是驚慌。
「怪爸爸之前為了關心你的感受，沒跟你說清楚所有的事情，才讓你覺得沒有的才是最好的。」
他可以體諒一個孩子對母親的依賴，不能剝奪他們的母子感情。
所以這幾年即使他很委屈，也從來沒有在孩子面前說一句他的母親的不是。
就算他現在說的，也全部是事實。
3歲以前，就算他們還沒離婚的時候，小寶也是大部分時間交給保姆照顧，沈月協助。
即使那個時候自己是個渣，在生活上也沒有虧待過他們，沈月有時間也是到處去購物打扮，陪在孩子身邊的時間也不比自己多。
說他對自己的媽媽依賴，感情深，這個他不知道。
這幾年他們父子二人一起生活還不足以培養他們深厚的感情？讓他這麼想念他的媽媽？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葉海咄咄逼人的語氣讓小寶差不多崩潰了，想不到他的父親會說出這樣的話，讓他無地自容。
組織了一下語言，他六歲的智商，基本上是聽明白了葉海說的話的意思，沒有竭斯底里，只有失望痛心。
「爸爸，我只是想要見媽媽。」
「為什麼別人都有媽媽，我沒有？」
小寶梗著脖子解釋道，葉海搖了搖頭。
「誰說你沒有媽媽？你從石頭縫裡面蹦出來的？我說了那麼多，你都當耳邊風了？」
他是被小寶的邏輯都搞笑了，自己剛才醞釀了這麼久，也斟酌著語氣跟他說，他居然還是不懂。
「別人都有爸爸媽媽陪著，為什麼我就不可以？我只是想要爸爸媽媽都陪在身邊。」
葉小寶內心很委屈，他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為什麼要分開，現在知道了，他還是很固執。
葉海痛心，這幾年是不是太滿足孩子了？讓他想要完美的生活？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件事一個人滿足你所有的『你想要』，就算是我也不可以。」
他低著頭望了一眼空缺的雙腿，「我想要我的雙腿回來，像個正常人一樣行走，跑步運動，可以嗎？」
小孩子太天真了，他能一樣天真嗎？不能。
「我跟你媽媽已經離婚了，離婚就是分開了不會再在一起生活的意思。」
「我和她也不會有機會複合，重新再在一起，你覺得你爸爸我現在這個樣子，她還會看得上嗎？」
一窮二白還殘疾，他都忍不住有點看不起自己。
譏諷地笑了笑，笑自己笑別人。
「你對她的記憶還停留在什麼時候？你是不是覺得跟著我生活太苦了？還是你覺得世上只有媽媽好？爸爸沒當你是寶？」
他合上眼睛，都不知道誰道哪了，覺得很累，早上到現在，他要應付的突發事件都不知道有多少。
身體才恢復沒多久，骨折的地方現在坐久了都還有點隱隱作痛，更不要說因為著急，磕碰到不少地方。
大廳裡面靜默了好一會，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這個號碼他實在太熟悉了。
他也沒必要隱瞞什麼，直接接起，還開了揚聲器。
「葉海，我今天只不過想要見一下兒子都不行嗎？你憑什麼阻止我們母子見面？」
那邊依然是尖酸刻薄銳利的聲音，喋喋不休的樣子在空曠的大廳裡面異常響亮。
葉海掃了一眼小寶，他的眼睛眨了眨盯著葉海的手機。
「你不要以為這次還這麼輕易就讓你拿到小寶的撫養權，他的撫養權我要定了。」
勢在必得的語氣很是囂張，底氣十足，讓人不容忽視。
「我不知道小寶跟著你有什麼前途，又窮又落魄，你還讓葉家那邊的人推他下水撞傷了額頭，你不配當他父親。」
小寶幾步走上前，想要解釋，葉海揚手讓他閉嘴。
沈月很是篤定葉海不可能繼續回到葉家，葉正趕他出門的態度異常堅決，都上了報紙了。
加上這次小寶的事情，很明顯也是葉家那邊的態度，她才這麼有恃無恐。
「哦，不對，你根本就不是他的親身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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