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靜的出租屋不遠,寧舒歌停穩車子,手機再次震動。
—天涯海角,你別想逃出我的手心。
寧舒歌嘴角勾起抹譏諷的笑意,薄家大少的確有這個底氣。
將手機丟到一旁,寧舒歌沒有上去,五分鐘過去,葉靜拖著行李箱下來。
她走到駕駛位,半蹲下 身子,透過車窗和寧舒歌說話:「寧總,我來開吧,您先休息一會。」
晃了晃手裡的駕照,葉靜露出個好看的笑容,兩顆小虎牙襯的她笑容甜美。
江家的公司在海城最中心的CBD地段,距離城郊開車四五個小時,不算太遠。
葉靜一片好意,寧舒歌沒有推拒。
將駕駛位讓給葉靜,寧舒歌坐在副駕駛上翻閱項目資料。
江心慧的電話來的猝不及防。
「爺爺給你機會,你要好好表現。」
電話里,江心慧語氣酸溜溜的,夾雜著不悅又不得不遵從的憤怒。
她刻意打電話過來肯定不是為了陰陽兩句這麼簡單,寧舒歌默不作聲,等著江心慧後面的話。
「你在江家多年,誰對你好,誰對不好你心裡應該清楚吧?」
果不其然,江心慧這才點明目的。
說來諷刺,她在江家明明沒什麼存在感,如今江心慧與江晨柔分庭抗禮,卻都爭著搶著要拉攏她,逼她站隊。
寧舒歌不動聲色的回答說:「姑姑的意思我明白的。」
隨便她們怎麼爭鬥,她只管明哲保身。
江心慧並不滿意她的回答,她得確認寧舒歌對自己是百分百忠心。
「你好好想清楚,那不是你的親姐姐,她得了好,你能好過嗎?我就不同了,誰聽話誰就是我的好侄女。」
「寧舒歌,你只要乖乖聽話,將來我也會好好為你找門婚事,做個闊太太。」
江心慧一幅大發慈悲的說辭,寧舒歌聽得直想笑。
是為她找個好老公呢,還是給她江心慧找個好的合作夥伴?
「謝謝姑姑。」寧舒歌表面恭敬,臉上滿是冷笑。
江心慧頓了頓,後面的話說的有些不自然:「你去了那邊,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自己心裡要有杆稱。」
她迅速掛斷,寧舒歌還在回味她的話語。
這話,大有深意啊!
她擰眉思索,直到葉靜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
「寧總,我也看過項目資料了,前面的招商引資都很順利,但有幾塊地皮的收購受到了阻礙,我們過去就是去談判地皮收購的事情嗎?」
葉靜看了眼項目書,問道。
看來她的確做了不少功夫,至少派的上用場,不是繡花枕頭。
寧舒歌單手撐著腦袋,借著胳膊遮擋嘴角勾起抹冷笑。
招商引資很順利?
的確,古鎮項目發展前景好,誰都看得到,商鋪位置炙手可熱。
江心慧手底下的人不知道收受了多少好處,給出去的商鋪都是極好的位置。
「地皮收購的事情不急,到了地方,咱們先去工地看看。」寧舒歌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
已經收購下來的地皮,一個月前已經開工,古鎮項目早一天完工開放,就多賺一筆。
江家不想耽誤時間,簽下收購合同的第二天,建築隊就進了工地。
一個月過去,報上來的進展仍是緩慢,寧舒歌隱隱覺得底下的人做事懈怠,她得去看看。
葉靜哦了一聲,專心開車。
中午隨便在服務區對付一口,下午到達工地,寧舒歌將車子遠遠的停在路口,沒有直接開到工地。
她剛下車,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看了眼屏幕,是薄辭深。
想到那條沒有回覆的簡訊,寧舒歌接起電話。
「寧舒歌,你可真是個狠心的女人。」薄辭深慍怒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寧舒歌走到一旁,避開葉靜,低笑兩聲:「薄總這麼大聲,就不怕薄夫人聽到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薄辭深低沉的嗓音才再次傳來。
「只是訂婚,沒有領證,她不是我的夫人。」
剛剛還有些慍怒的男人,此刻聲音沉悶。
寧舒歌嘴角的譏諷更深了:「有區別嗎?她一定會成為薄夫人,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你在吃醋。」薄辭深頓了頓,沒什麼底氣。
寧舒歌臉上的笑容不變:「我的確心裡不痛快,不過,不是因為你。」
只是她討厭江晨柔。
看著江晨柔婚姻美滿,她心裡不快。
寧舒歌仰起頭,湛藍的天空,此刻,陽光正好。
她是什麼時候開始討厭江晨柔的?
是因為知道她是自己親生父親名正言順的女兒,而自己只是個私生女嗎?
不,不是的。
最初得知身世真相,她也曾對江晨柔滿懷愧疚,自責不安。
但她的愧疚,她的自責,在江晨柔一次次的欺辱當中一點點消磨殆盡,甚至在心裡蓄起了無盡的仇恨,厭惡。
錯的不應該是她和她的母親,江晨柔該恨的應該是那個男人,她的父親。
可她不敢恨自己的父親,也不覺得是自己父親的錯,便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咎在她和她母親的身上。
她又有什麼錯呢?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只是個孩子而已,卻要受盡江晨柔的欺凌!
心頭恨意翻湧,寧舒歌的語氣也更加不耐煩:「薄總日理萬機,我就不打擾了。」
話落,果斷的掛斷電話。
葉靜一直等候在一旁,沒有上前,保持著剛剛好的距離,也沒有絲毫想要窺探她生活的意思。
很好。
寧舒歌對她的好感增添了不少。
她們兩手空空的走進工地。
工地里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難得見到如此年輕標緻的女人,都看直了眼。
不少人上來搭訕:「美女,找人嗎?」
寧舒歌扯出個笑容:「我以前住在這裡,拆遷的時候我不在家,想回來看看。」
說完,她發出聲長長的嘆息:「變化真快啊!」
目光四掃,眾人都熱絡的要帶著她在工地轉轉,七八個人圍著她們,問起她從前的家中地址。
寧舒歌隨口胡謅了一個,剛剛路過其他還沒來得及拆的房子,看過門牌號。
「我記得,在那邊,還沒拆呢,你可以進去看看。」其中一個工人一拍腦袋,指向東邊那塊地。
寧舒歌朗聲道謝,跟在他後面,去那個根本和她無關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