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
顧忱曄推開包間門,見裡面就只有薄荊舟一個人,「不是說喝酒,怎麼就你在?」
薄荊舟:「有事問你,沒叫別的人。」
見他神色認真,顧忱曄也跟著嚴肅了起來:「怎麼了?」
他有點渴,一邊問話一邊拿起瓶子倒酒,剛喝了一口,都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見薄荊舟不知道從哪兒摸出個灰色的天鵝絨盒子,一看大小就是戒指一類的首飾。
「咳……」顧忱曄咽得太急,嗆了一下,「你幹嘛?」
薄荊舟朝著他翻了個白眼:「我想跟晚晚求婚,讓你幫忙看看這戒指她會不會喜歡。」
顧忱曄看著那枚碩大的粉色鑽戒,差點沒脫口反問他『你覺得這好看嗎』,不過相識也不是一兩天了,他對薄荊舟的死直男眼光已經是無語凝噎,上流社會的孩子除了學習,也注重審美的培養,每月至少一次看畫展或者其他能提升審美的活動,就這樣都沒能把薄荊舟的審美標準提升起來,那就是沒救了。
粉鑽映著燈光熠熠生輝,除了貴,基本沒啥優點,連戴都戴不出去。
在不識貨的人眼裡,這就是一塊有顏色的玻璃,在識貨的人眼裡,又太土了,平時誰會戴個五根手指能遮住三根的戒指?
顧忱曄難得沒打擊他:「喜不喜歡,你得問沈晚瓷,外人的意見不作數。」
他實在沒辦法違心的說出『喜歡』兩個字,而且以他對沈晚瓷為數不多的了解,她絕對也不會喜歡:「求婚戒指又不是結婚戒指,如果不喜歡,再換就行了。」
薄荊舟想了想,的確是這麼個道理,便也沒再糾結戒指的事了:「那求婚儀式呢?在……」
說到一半又停住了,擺了擺手,眉眼間還有幾分得意:「算了,你也是個沒經驗的,我還是找專業人士吧,我好不容易才重新追到晚晚,萬一被你搞砸了,豈不是要後悔死。」
顧忱曄:「……」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他咬著牙,一字一句的道:「那你叫我來幹嘛?就看個戒指?」
「是啊。」
好傢夥,一點迂迴都沒有。
既然如此,他還給他留個屁的面子,顧忱曄冷笑:「那枚戒指,你自己覺得好看嗎?」
薄荊舟將戒指舉高,對著燈光照了照,一臉認真道:「挺好看的啊,女人不是就喜歡這種又閃又亮的東西嗎?」
顧忱曄無語,悶頭喝酒。
八點出頭,兩人就從夜闌出來了,顧忱曄是因為十點的門禁,薄荊舟是想早點回去陪沈晚瓷。
剛走到停車場,就聽到女人的大聲喊叫:「你們放開我。」
薄荊舟和顧忱曄聞聲看去。
不遠處,一個流里流氣的男人正揪著一個女孩的頭髮,甩手就是一個大嘴巴:「你他媽識相點,你爸欠我錢,已經把你抵給我了,老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別他媽不知好歹,乖乖的陪老子一個月,那筆債就兩清了。」
圍觀的幾個男人聞言,哈哈大笑,「你爭氣點,使出渾身解數把我們老大伺候好了,以後吃香的喝辣的,你在這兒當服務員一年拿到的工資,還不夠我們老大指頭縫裡漏點出來。」
女孩看上去應該是正在上大學的年紀,身上穿著夜闌服務員的工裝,胸口別的工牌是臨時工的,衣服已經被撕爛了,她死死捂住,才沒有曝光。
「不可能,我爸欠了你們的錢,你們就去找他要,我媽和他已經離婚了,我被法院判給了我媽,現在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謝初宜咬著牙,死命的掙扎。
她的右邊臉已經被打腫了,嘴角也破了,但那一雙眼睛卻格外的亮,她看著面前的幾個流氓,帶著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倔強和冷傲:「你們要是再不放手,我就報警了。」
「報警?」暴躁男人甩手又給了她一巴掌,「老子讓你報警,報啊,你們欠債不還 ,還想賴帳,我才是受害者,看警察來了是保護我還是保護你,給臉不要臉。」
他一邊說一邊扇著謝初宜的巴掌,每一下都很響。
謝初宜整張臉都被扇到了一邊,眼睛卻死死的盯著那男人。
顧忱曄皺著眉:「你有沒有覺得這女孩長得有點眼熟,像……」
他想了半晌,沒想起來像誰,索性也懶得想了。
這種事他見過挺多,沒有要多管閒事的心思,而且這也不是正巧倒霉,撞上個見色起意的流氓,而是欠了債被堵了。幫了這次,還會有下次,除非他能幫她把這錢也一併還了,不然這姑娘還會被找麻煩。
「砰。」
是玻璃瓶碎裂的聲音,緊接著,空曠的停車場裡就響起了男人殺豬似的嚎叫。
謝初宜不知何時奪過了其中一個人手上的酒瓶,直接給打她的那個男人開了瓢,她將尖銳的那頭對準他:「你們去找他,是他欠你們錢,跟我沒關係,你們不要再來糾纏我,否則我就跟你們魚死網破。」
鮮紅的血順著男人的額頭往下淌,染紅了他的眼睛,他惡狠狠的盯著謝初宜,陰沉道:「你敢打我,我今天就讓你知道,打了我是什麼下場,本來還想找家酒店,現在看來,你他媽只配野戰……」
他陰笑著對周圍的小弟道:「等會兒見者有份。」
說完就要動手撕謝初宜的衣服,結果衣角都還沒碰上,手就被抓住了。
緊接著腹部就挨了重重一腳,摔在地上後滾了幾圈才停住。
薄荊舟皺眉,忘了腿上有傷了,有點痛,頭也有點痛。
暴躁男:「你他媽誰……」
話還沒說完,就被接到電話匆匆趕出來的保安給控制住了,一同來的還有領班。
薄荊舟:「丟去警察局。」
隨後將目光轉向領班,不怒自威:「你和今晚值班的保安,每人罰五百,去經理那裡把夜闌的店規背清楚了。」
領班一個勁的道歉,保證以後會注意。
等人都走後,謝初宜才從角落裡抖著身子走到薄荊舟面前:「謝謝您。」
薄荊舟看了眼她身上幾乎被撕扯成碎布的衣服,脫下外套扔給他:「舉手之勞。」
顧忱曄挑眉:「你什麼時候這麼愛管閒事了?」
他看著謝初宜,女人的臉已經腫得不成樣了,但五官的輪廓還是能看得清,他恍然道:「我想起來她像誰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