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064米 何止他的手,他的骨灰我都認的出來

  男人唇紅齒白,一句話一句話不卡殼的往外蹦,「來來來,你看我的顏值看我的氣質,是你等凡夫俗子配的上的嗎?」

  晚茶揉了揉眉心,抬手捏了他吃剩下的甜點直接蓋在了他臉上,她忍不住爆了一句,「看,看你妹。Google搜索」

  慕晚茶側身從旁邊的沙發上拿了自己的包,然後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睨著對面眉清目秀的男子,眉眼間散開的淨是輕誚的不屑,「小屁孩兒,毛都沒長齊的生瓜蛋子,出來作妖之前問過你媽了嗎?」

  年輕男子半天接不上話來,難道他要說,我毛長齊了?還是說我出來作妖不用問我媽?

  晚茶的聲音從幾步之外幽幽的飄過來,「記得結帳,」她的步子沒停,慵懶的嗓音輕輕裊裊的散開,「老娘別說不喜歡吃嫩草,就是喜歡吃也看不上你這顆狗尾巴草,自戀蛋。」

  從餐廳出來,慕晚茶才後知後覺的覺得那男子挺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不過對無關緊要的人她向來不愛浪費腦力,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唄。

  ……

  南風的辦事效率極高。

  傍晚的時候,舒姨取過來一個快遞,「小姐,有你的快遞,」她的聲音里儘是疑惑,「奇怪,為什麼沒有填寄件人?」

  慕晚茶正窩在沙發里看電影,聽到聲音按下了平板的暫停鍵。

  她隨意的看了下,很大一個快遞盒,卻很輕,上面只有收件人慕晚茶,別的全是空白。

  慕晚茶沒想那麼多,拉開抽屜取了剪刀出來,利落的劃開了盒子封口的膠帶。

  舒姨還在一驚一乍,「哎喲小姐,你怎麼不讓我來?萬一是什麼危險的東西呢?或者是誰的惡作劇呢?」

  舒姨喋喋不休的聲音傳入晚茶的耳廓,她都恍若未聞。

  她的目光直直的落在盒子裡紅色的紗裙上。

  那是她在婚紗影樓多看了好幾眼的婚紗,名為煙霞,顧名思義,熱烈的仿佛天邊的晚霞。

  慕晚茶叫它「一見鍾情。」

  她的思維停滯了,她的血液停滯了。

  全都停滯在那抹火紅的顏色上。

  火紅的繁花層層疊疊的鋪陳在包裝精緻的盒子裡,慕晚茶聽見有什麼東西在心頭微微的震了一下。

  心臟都跟著綿長的發麻。

  她緩緩的勾起唇角,笑了。

  剎那間如春風十里,如繁花盛開。

  可是笑著笑著,她的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不是該沒有遺憾了嗎?

  可是為什麼她突然覺得更加遺憾了呢?

  ……

  婚禮頭天晚上。

  長情酒吧。

  慕晚茶單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裡握著酒杯,黑色雞尾酒在酒杯里映出暗黑的色澤,有種神秘的誘惑。

  最烈的雞尾酒黑俄。

  她捏著酒杯送到唇邊,加了冰塊的液體格外涼沁,入口綿軟,卻是最烈的最容易醉的。

  她將很快見底的酒杯推到酒保面前,「再來一杯。」

  她的眼底有氤氳的霧氣,「你騙我,什麼最烈的,為什麼不醉人?」

  酒保見怪不怪的接過酒杯,沒有說話,只是好脾氣的笑笑,轉身重新量了2盎司的伏特加,然後是咖啡力嬌酒,冰塊,手法利落的調好黑俄,重新遞了出去。

  單手撐著額頭的女人像是這才滿意了些,剛要伸手去接,那杯黑色的液體卻突然被眼前伸出來的一隻手拿走了。

  她不滿的抬頭朝那隻手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隻很好看的手,因為骨節分明而顯的修長,指甲修剪的很整齊。

  許是因著指間黑色液體的映襯而顯的格外白皙。

  晚茶眯著眼睛看著那隻手,紅唇嫣然吐詞,「你不是結婚嗎?你的手怎麼……怎麼在這、這裡?」

  大約是酒意朦朧的緣故,她的話有不自然的停頓,卻又好像無故清醒了些,「不對,這不是薄暮沉的手,他的手……好看,」

  捏著酒杯的男人手指頓了頓,然後淡淡的道,「你這是連薄暮沉的手都認的出來?」

  女人一雙漂亮的眼眸里像是起了霧,言辭鑿鑿,「何止他的手,他的骨灰我都認的出來。」

  蕭意低著眼瞼看著醉意微醺的女人,她的臉蛋染著一層薄薄的酡紅,像是塗了一層嫣紅的胭脂。

  她抬頭看著他,眼睛裡仿佛只有他一個人。

  蕭意勾唇笑了下,「你喝醉了。」

  「醉了?」晚茶仰著臉蛋,無意識的重複他的話,然後狠狠的搖頭,「沒有沒有,沒有醉的。」

  醉了怎麼還能想起薄暮沉呢?

  蕭意把酒杯推到一旁,然後低頭從錢包里摸了一張卡出來結帳,等弄好了才拉了拉慕晚茶的手臂,「走,我送你回去。」

  晚茶抬手打掉他扶著她的手臂,精緻的臉蛋微微皺著,「不、不回家。」

  失去他手臂的支撐,慕晚茶瞬間像是一條無骨的魚一樣,軟軟的趴在吧檯上。

  茶色的長髮有些凌亂的鋪在肩頭,有些灑在了臉蛋上,遮住了她的眉眼。

  蕭意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卻無端的覺得悲傷。

  他低低的嘆了口氣,俯下身子想要將她從高腳凳上抱起來,耳邊忽然傳來女人微不可聞的呢喃,「薄暮沉,薄暮沉……」

  男人俯下身的動作頓住了,他怔在那裡,定定的看著趴在吧檯上,眯著眼睛醉意朦朧的女人。

  她生的很美,是那種讓人看過去一眼驚艷的美。

  她給人的第一感覺是囂張,那種囂張裡帶著矛盾的風情。

  可是為什麼,他會覺得她很悲傷?

  開始的時候,他不過是聽從家裡的安排賣慕家一個面子,相親什麼的根本沒當回事。

  即便是現在,他仍然出現在慕晚茶麵前,不過是權衡利弊下做出的選擇。

  畢竟她不光是慕家的女兒,還是姜老爺子最寵愛的外孫女。

  只是越接觸,他越覺得這個女人有魔性,能讓你咬牙切齒也能擊中你心底最柔軟的部分。

  比如此時。

  半晌,他才直起身子,繞過她走到她的另一邊,從她的包里摸出了手機,拉出她的手解鎖,然後調出通訊錄里的電話。

  他將亮著的電話遞給櫃檯那邊的酒保,「報地址,讓他接人,她叫慕晚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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