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374米 你大概想多了,你跟李家半分關係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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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著的慕晚茶忍不住坐直了,剛想開口,便被小男孩兒打斷了,「媽咪放心,我就在花園裡,不會出去的。記住本站域名」

  慕晚茶想說的話在喉中輾轉,最終還是咽了回去,眼睜睜的看著那小小的身影扶著手中的盲杖出去。

  她的視線落在門口好一會兒沒有收回來,眼底淨是寥落。

  他終究還是在意的。

  如果她告訴他他並不是李修弘的兒子,他大約也是不會信的。

  薄暮沉的眸光在她的側臉停留片刻,然後將手中的筆記本放在一旁,跟著從地毯上站了起來,他的嗓音清清淡淡的,莫名有種撫慰人心的味道,「我出去看看。」

  慕晚茶仰著臉蛋看他,白淨的臉上是她未曾察覺到的依賴,「聽離有些敏感。」

  「嗯,安心。」

  他當然知道那孩子敏感,還不是隨了他媽。

  薄暮沉出來的時候只是隨意的踩了雙家居拖,踩在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遠處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雪白,而那抹站在花園裡的小小身影仿佛是這銀裝素裹的世界裡唯一的一抹色彩。

  他仰著頭,似是在感受那雪花落在臉上掀起的涼意。

  薄暮沉在他身邊站定,低首看著那個只到自己大腿的小男孩兒,入目便是他那與慕晚茶極為相似的眉眼,他心頭微微發軟,嗓音低沉而溫和,「在想什麼?」

  慕聽離很早就聽到薄暮沉的腳步聲了,此時聽他開口也不覺詫異,亦是淡淡的回道,「在想為什麼會有人簽署那麼多的賣一國條約。」

  有傳言李修弘是李家後裔,而他,即便媽咪不說,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是什麼身份,而他,有這麼一個祖宗,應該感到恥辱吧,畢竟史書里,那是喪權辱一國的罪人,是賣一國求榮的權臣。

  周遭有片刻的安靜,仿佛只剩雪花簌簌落下的聲音。

  寂靜之後,是男人低沉清冽的嗓音,藏著慕聽離不懂的敬意和肅穆,他說,「有一句話,聽離大約沒聽過。」

  聽離扭頭,「什麼話?」

  「年少不識李鴻章,長大方知真中堂。」

  這句話在慕聽離腦海里滾過,他仔細的將這句話分解開來,然後認真的去解析,而以他的學識他的認知卻並沒有辦法感同身受。

  薄暮沉看著小男孩兒那張滿是求知慾的臉蛋,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低低沉沉的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你知道中國第一首國歌嗎?」

  慕聽離搖了搖頭。

  薄暮沉大約也沒指望他回答,低沉的嗓音徐徐緩緩的道來,「1896年,巴黎萬國運動會。開幕儀式上,各國國旗伴著國歌依次升起。

  輪到中國時,卻只有黃龍旗在一片寂靜之中緩緩升起,自始至終,沒有音樂聲,沒有掌聲,沒有國歌。

  在場的所有人忍不住大笑。他們嘲笑偌大的中國,竟然連首國歌都沒有。

  在一片嘲笑聲中,年過七旬的老人拄著拐杖站起來,邁著步子走到黃龍旗下。他挺直腰板,神態毅然,滿懷深情唱著家鄉小調《茉莉花》。」

  慕聽離聽見他的聲音在耳畔繼續道,「這個老人就是大清權臣李鴻章。」

  他不說話,只是身體裡隱約有血液慢慢的沸騰,彼時他不知那是什麼感覺,直到很多年後他才懂,那一瞬間的感受便叫——愛國情懷。

  這是一個民族與生俱來的使命感以及榮譽感。

  薄暮沉的聲音不疾不徐,像是歷史洪流中的一顆塵埃,逐漸的推進,「在不可一世的西方人面前,他從來沒有卑躬屈膝,而是不斷地捍衛尊嚴。他得到了西方人的尊重,西方人稱他為東方的俾斯麥。他的成就被記載進了史書……」

  「後來,他生命的最後一年,和慶王愛新覺羅?奕劻出席《辛丑條約》簽字儀式,慶王作為當時中國的最高代表,理應由他來簽字。

  只是慶王正準備簽字的時候,李鴻章說了一句話……」

  薄暮沉的語氣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有些沉重,裡面飽含著他對這個歷史人物的崇敬和欽佩,「他說,天下最難寫的字,就是自己的名字。你以後的路還長,這賣一國條約,還是讓老臣來簽吧。」

  「雙腳踏翻塵世浪,一肩擔盡古今愁。他一生跨越了時代,卻還得回過頭,勉力扶著一個大國,艱難地走兩步,退一步,又要爭取多走兩步。」

  慕聽離有好一會兒沒有說話,一片銀色的世界裡仿佛只剩下划過耳畔的風聲。

  小男孩兒的聲音稚嫩,又有著與他這個年紀不相符的成熟,「薄叔叔,是我太狹隘了。」

  這才是民族英雄,以一己之力扶大廈之將傾。

  薄暮沉揉了揉他的腦袋,低低淡淡的道,「你現在還小,這些等你年紀大些再了解也不遲。」

  而他也從未想過,他給慕聽離講過的一段歷史,輕而易舉的決定了他的人生。

  這麼說著,他抬手牽住那隻垂在身側的小手,「外面冷,進去吧。」

  身後是蕭瑟的冷風和簌簌的雪花,那隻乾淨而修長的手指仿佛沾染了薄薄的雪光,將那隻軟軟的小手包裹在掌心。

  依稀能聽見那人低沉的嗓音穿過冰天雪地徐徐而來,「是不是覺得其實作為李家後裔挺驕傲的?」

  小男孩兒想了想,然後認真的點了點頭,「是的,像是被賦予了使命感。」

  男人唇邊噙了淺笑,聲調不緊不慢的開腔,「你大概想多了,你跟李家半分關係都沒有。」

  慕聽離似是沒明白他什麼意思,他有些懷疑的問道,「真的嗎?」

  問是這麼問,但他其實已經下了定論,因為他潛意識裡覺得薄叔叔應該是怕媽咪不高興所以刻意撇清他和李家的關係。

  薄暮沉低著眼眸看他一眼,音色低沉而篤定,「當然。」

  他想過了,既然鑑定結果顯示他跟李修弘不是父子,那這層關係遲早得挑破,現在如果撒謊,日後自然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彌補謊言,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挑明。

  況且他有知道事實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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