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坐著的身形依然保持著筆直的姿態,哪怕額上仍在出血也沒見他半分表情變化,「先給她看。Google搜索」
「這……」
醫生有些為難,明顯是傷在頭上的嚴重一些啊,那個姑娘還穿著鞋子,應該也不至於傷的太狠啊。
況且不說他的地位,聽說還是院長的好友,他也不敢怠慢啊。
可是還沒等他說什麼,病床上的男人淡淡的瞥他一眼,那雙眼裡沒什麼寒意,但也絕對沒什麼溫度,有的只是生人勿近的警告。
顧少辭是在大概五分鐘之後過來的,他晚上沒走,所以床鈴一響醫生便通知了顧少辭。
顧少辭頂著一頭微亂的短髮,眯著眼睛走近,溫雅的嗓音里染著惺忪的睡意,「怎麼了?」
醫生後退一步,讓開了些,「院長,薄先生頭傷了。」
顧少辭不怎麼耐煩的道,「那去給他包紮一下,趕緊的,弄好回去睡覺。」
這麼點小事用的著讓他過來?
醫生一臉為難,還沒說話病床上的男人再度低低開腔了,「先去處理一下她的腳。」
顧少辭溫潤如玉的眉眼眯的更深了,他後知後覺的朝沙發上的女人看了過去。
她太安靜,以至於他忽略了她的存在。
顧少辭白大褂下是黑色西褲,長腿朝慕晚茶走過去,挑眉問道,「你腳受傷了?」
眼前被一片黑影籠罩,慕晚茶神經遲緩的抬頭看去,遲鈍的低聲道,「沒有。」
沾染著幾滴顏色鮮紅的血跡的白淨小臉落入顧少辭眸底,他眉梢挑的更高了,看那形狀應該是滴上去的。
什麼樣的情況下薄暮沉額上的血能滴到她臉上?
什麼姿勢不言而喻。
想笑,又覺得嘲笑自家兄弟慾求不滿不太好,努力收斂笑意,可是還是有笑意沿著他的嗓音瀉出來,「腳抬一下,我給你看看。」
慕晚茶沒有動,想拒絕,她現在只想安安靜靜的待著,誰都不想理。
顧少辭很容易便能讀懂她的表情里的拒絕的意味。
他雙手插在白大褂兜里的手指伸了出來,俯身蹲下,「你不讓看,估計薄二也不會包紮,你應該不想他被你砸傻吧?」
慕晚茶遲疑了一下,還是動了動腳準備伸出來。
病床上男人低啞的嗓音陰測測的響起,「找個女的給她弄。」
顧少辭,「……」
他什麼時候懂男女有別了?女人在他眼裡不向來跟個物件兒沒什麼區別嗎?
況且在醫院你講什麼男女有別?
想是這麼想著,顧少辭對上薄暮沉那雙陰沉沉的眼眸,還是抬手朝薄暮沉主治醫師身後跟著的護士那邊招了招,「過來。」
一個很年輕的小姑娘,開始愣了一下,然後很快的過去,在慕晚茶麵前蹲下,「小姐,請您抬一下腳。」
幾秒後,慕晚茶還是把腳從拖鞋裡抽了出來,然後抬了起來。
她的腳很小,護士托著她的腳,視線看向她的腳底的時候還是發出一聲很輕的抽氣聲。
白皙滑膩的肌膚上不說血肉模糊也差不了多少了,大片殷紅的血液幾乎糊了整個腳底,已經有些看不清傷痕的位置。
旁邊的顧少辭在她抬起腳的瞬間就看了過去,也是跟著皺了眉頭,「傷成這樣不覺得疼?」
慕晚茶臉色仍舊有些蒼白的冷靜,聞言只是抿了下唇,唇里吐出兩個情緒很淡的字眼,「還好。」
顧少辭不由的多看了她一眼,一般的小姑娘早該嚷嚷開了。
他低聲吩咐護士給她清理傷口周圍的血跡,傷口也就那麼幾道,只是那些血有些觸目驚心了。
不過最後,顧少辭還是讓護士用繃帶給她纏上了。
等給她弄好,才重新轉向病床上的男人,他的眼神直直的落在沙發上的女人身上,深沉冷靜,不可捉摸。
無聲的嗤笑一聲,吩咐醫生,「給他弄一下。」
白大褂下逆天長腿悠閒的踱向病房門口,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飲食要清淡,夫妻生活要清淡,這口味重的……」
眾人,「……」
醫生用最快的速度給薄暮沉的額頭包紮好,然後帶著滿臉通紅的護士退了出去。
慕晚茶依然坐在沙發里,動作仿佛都沒有變化一個。
也許是他的視線太過直白,低著頭的慕晚茶隨手拉過沙發里的薄毯躺下,聲音很靜,「睡吧,很晚了。」
護士出去的時候並沒有把燈關上,房間裡的燈光仍舊很明亮,所以薄暮沉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沙發里躺著的女人。
她已經閉上了眼睛,沒有過多的表情,相比較用杯子砸他時那股洶湧澎湃的憤怒和瘋狂,此時平靜的像是一湖死水,沒有一絲波瀾起伏的痕跡。
說不出的寡淡和死寂。
半分鐘,還是一分鐘之後,男人喉間才滾出一個模糊的音節,「嗯。」
盛夏的深夜,月光很亮,白日的喧囂褪去,剩下的只有窗外偶爾的蟲鳴,和寂寥的涼風。
病床上的男人動作極輕的坐了起來,掀開薄被下床,腳步極其艱難走到沙發旁邊,蹲下。
其實他的傷勢他的腿根本不允許他做出這種動作,但他還是就這麼蹲了下來。
慕晚茶在他下床那一刻起,無聲的閉上了眼睛。
亮色的燈光折下來,在沙發上打下一圈光影。
女人小巧精緻的臉蛋面向沙發里側,他蹲在那裡其實只能看到她的側臉,但他還是就那麼注視著她。
修長的手指似乎是想撫上她的臉頰,又怕驚醒她,於是就那麼隔空描摹著她的臉蛋。
良久,薄唇里拖出無聲的嘆息。
站起來的時候,他的身子還是無可避免的晃了一下,他的手猝不及防的按在她的身上。
女人嗓間發出一聲極低的輕哼,卻絲毫沒有醒來的痕跡。
男人撐在她身上的手指頓了下,即便再遲鈍也明白她在裝睡了。
英俊的眉眼間逐漸的落下一層陰霾,薄唇抿的很緊,像是一柄鋒利的劍。
就這麼不想搭理他嗎?那她要死要活不擇手段闖入他的世界做什麼呢?
利用嗎?
紊亂的腳步聲消失,跟著是悉悉索索上床的聲音,最後病房徹底安靜下來。
慕晚茶閉著的眼睛才緩緩的打開了,幾不可察的嘆息。
……
慕晚茶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她睡的很不好,整個晚上都在做夢。
鬧鈴響了很久,她迷迷糊糊的去關的時候,一隻更長的手臂已經越過她,伸手將吵的不行的鬧鈴關上了。
跟著便是男人低低啞啞染著睡意而變的模糊的嗓音,「還很早,再睡兒。」
慕晚茶半眯著眼睛,眼底是不太清醒的朦朧,「可是我早上要去唐影報導。」
她的話音落下,不知想到了什麼,眯著的眼睛驀然睜開,偏首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果不其然,一張放大版的俊臉貼在她的耳側,跟她不過一個拳頭的距離。
他閉著眼睛,額上貼著紗布,眉心擰著,清晨的光線從窗外射進來,給他俊美的臉龐鍍上一層淺色的暖光,讓他素來冷峻的五官不再那麼冷冽,反而有種溫和的暖意。
什麼畫面從腦海中洶湧而過,慕晚茶驚的直接坐了起來,身子不由的往後退,差點一下子栽在床下。
男人遒勁有力的長臂在她掉下去之前精準的撈住了她的腰,卻因為突然的動作,女人的腿直接踢在他受傷的左腿上。
饒是承受能力再強的男人也忍不住悶哼出聲。
慕晚茶呆滯的看著男人隱忍克制的俊臉,渙散的思維還沒有完全凝聚,看上去有些驚嚇的恍惚。
男人略帶陰鬱的嗓音低低響起,「你再踢我的腿我把你的打折。」
慕晚茶怔愣的思緒在他陰陰沉沉的嗓音中回過神來,有些受驚的想要去看他的腿,纖細的眉毛皺著,「你怎麼樣?要不要去叫醫生?」
等那陣疼痛緩和了些,薄暮沉才微微抬起眼皮,聲線恢復了往常的冷淡,「不用了,再陪我睡兒。」
晚茶坐在床沿,白淨的沒有任何妝容的臉蛋上的表情一言難盡,頗有些小心翼翼的道,「我昨晚不是在沙發上睡的嗎?」
男人俊臉沒有絲毫的變化,聲線亦是平淡的一馬平川,「嗯,後半夜爬床上了。」
慕晚茶,「……」
她繃著臉蛋反駁,「你別騙我,我沒有夢遊的習慣。」
薄暮沉神色淡淡,「嗯,沒有夢遊的習慣,有爬床的習慣。」
慕晚茶,「……」
不想理他,準備下床的時候還是被男人扣住了手腕,她側過身子,好脾氣的軟聲道,「我今天要去辦入職。」
男人黑色的短髮有些亂,削弱了他身上的冷峻的氣息,他看著她,沒什麼情緒,神色很淡,但眼神里滿滿都是拒絕的意味。
「我讓人替你辦。」
慕晚茶低眸看著他,不說話。
薄暮沉隨手撈過扔在他那邊的床頭的手機,另一隻手仍舊握著女人纖細的手腕。
骨節分明的手指解鎖屏幕,點進通話記錄里找到一個號碼撥了出去,低淡的嗓音有些喑啞的吩咐,「你去唐影給慕晚茶辦入職手續。」
一臉睡意的南風在那邊一臉懵逼,幾秒後才快速反應過來,「好的,薄總,您還有其他的吩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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